孫胤才走近我們,見趙睢手中拿著不少衣服,麵帶笑容道:“多謝趙爺關照敝店生意,聽說趙爺府上在京城,不知是哪家字號?抑或是官宦人家?我們同為青陽鎮商人,同鄉之誼本該互相關照,孫某近日便要去北京,不知可否前往府上拜望令尊太爺和令堂太夫人?”

趙睢察覺此人有巴結之意,朗聲笑道:“我家並非富商,也不是官宦,家父與家母做過些小生意,如今年事已高,多年不見外客。多謝孫掌櫃一番盛情厚意,我心領了。”

孫胤才眼珠一轉,點頭笑道:“既然如此……孫某隻得收起這份心了,不過若是論及趙爺如此雍容華貴的風度氣質,著實不輸於京城的皇子王孫。”

趙睢“哦”了一聲,似乎對他的話很有興趣,問道:“看來孫掌櫃認識京城內的皇子王孫了?”

孫胤才神神秘秘一笑,略帶幾分自得之意,說道:“趙爺慧眼,孫某十幾年前才來濱州開織染坊,祖籍本是山東鄒平,家兄孫胤忠現為永平縣主簿,如今東宮太子妃張妃娘娘的母親彭城伯夫人,乃是家兄內人的姨媽。”

他囉囉嗦嗦一大篇,我早已聽得暈頭轉向,分不清誰是誰的誰,隻隱約知道此人來頭不小,兄長在山東做官,還和如今的太子妃娘娘有些親戚關係,難怪金織染坊的生意做得四通八達、財源滾滾。

趙睢似乎一點不暈,說道:“如此說來,孫掌櫃令嫂永平主簿夫人與太子妃是表姐妹。那麼,孫掌櫃在京城見過的皇子王孫,想必就是當今皇太孫殿下朱瞻基了?”

孫胤才輕輕一擊掌,湊近趙睢道:“不錯,孫某不但認識皇太孫殿下,連就藩山東的漢王也還能給孫某幾分情麵,趙爺日後在京城若有需要疏通之處,隻管告訴孫某,孫某一定全力相助。”

趙睢微微一笑,說道:“多謝,日後若有需要,一定會來煩勞孫掌櫃。”

孫胤才親自送我們走出店堂,語氣誠懇無比,說道:“趙爺這個朋友孫某交定了,趙爺慢走,咱們兄弟若是有緣,日後京城再見!”

我們三人沿著來時的小路返回,這一次李紹休不再落後,緊緊跟隨在趙睢身旁,輕聲對趙睢道:“看來東宮與漢王都和這些民間富商有些來往,不知皇上是否知道……”

趙睢輕描淡寫應道:“父皇若是想知道誰在屬地做些什麼,自然有他的辦法。大哥與孫胤才本是親眷,二哥屬地就在山東,他們即使與山東富商有些來往,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你管這些事情幹什麼?”

李紹休道:“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那些傳聞如果是真的,殿下打算怎麼辦?”

趙睢並不回答他,突然對我說:“顧蘅,這一次我先帶你去皇宮住些時候,見過我父母之後,我們再一起去別的地方玩,將大明疆域內的美景都環遊一遍,好不好?”

我擔心被凍土滑倒,專心看路走路,低頭回想著林三默默遠走的身影,心頭有些悶悶的感覺,想道:“你幾次看見在青陽鎮大肆采購東西,是否覺得我是一個貪慕虛榮、揮霍無度的女孩子,所以才不願意理睬我?”聽見趙睢問我問題,隨意回答一句說:“好。”

李紹休明明知道趙睢不接他的話題,卻還不肯罷休,繼續自顧自說道:“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殿下雖然想遠離京城置身事外,隻怕那些人不肯輕易放過殿下,非要攪渾這趟水不可……”

他的話沒說完,嘴巴裏就被趙睢塞進了一個大雪球,噎得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睢哈哈大笑,對我說道:“這個小曹國公什麼都好,就是嘴巴太閑,要想讓他不說話,隻有用這個辦法了,果然屢試不爽!”

我看著李紹休瞪目結舌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和趙睢一起大笑。

李紹休並不生氣,拔掉大雪球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不再說話,趙睢惟恐他不高興,於是開始講笑話逗他開心。

我左手拉著趙睢,右手拉著李紹休,三個人在鄉間土路上並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