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晟策馬走近沐蘭的花轎,卻不敢伸手掀開轎簾,隻問道:“蘭兒,一路上京來辛苦嗎?家中一切可好?”
沐蘭聲音溫柔恭謹,答道:“女兒見過爹爹,路上並不辛苦。母親讓女兒回稟爹爹‘府內諸事安好,請老爺安心駐留京城,不必掛念’,大哥最近十分勤奮上進,大姐幫母親操持雜務,家中一切都好。”
沐晟麵帶寬慰之色,關切說道:“乖女兒,爹爹這就接你回府去。”
他話音未落,一名護送我們的皇宮錦衣衛統領立刻走近馬車,恭恭敬敬說道:“恭喜黔國公,下月初八便是皇上禦賜趙王殿下與令千金的大婚吉期,皇上口諭令千金來京城後不必恪守陳規,可以隨時進宮拜見賢妃娘娘,向娘娘學習一些宮廷禮儀。”
沐晟麵帶感激之色,下馬麵南叩首道:“臣叩謝皇上與娘娘恩典。”隨後向那侍衛統領,說道:“小女初來乍到,有勞千戶大人一路辛苦護送,改日必定下拜帖請大人至寒舍一敘。”
那錦衣衛統領笑道:“在下奉旨當差,迎接未來趙王妃入宮乃是職責所在,黔國公不必客氣,日後還要多承沐妃娘娘與黔國公關照提攜才是!”
他們二人說完幾句客套話,那錦衣衛統領將沐蘭的花轎和我們乘坐的馬車交付給沐晟帶來的隨行護衛後,與沿途護送的錦衣衛們一起策馬揚鞭,自行前往紫禁城向皇帝複旨。
沐晟帶著我們來到京城西街一所寬敞的宅院前,早有一群丫環仆婦恭迎出來,忙不迭上前簇擁攙扶沐蘭下花轎,其中一名身著紅裙藍襖的中年俏麗婦人尤為殷勤,不停說道:“老爺早就吩咐府中預備好一切,等候二小姐前來京城,今天總算盼來了!”
沐蘭溫柔恭謹,說道:“多謝鍾姨娘費心,”她回頭看看我們,接著說道:“母親還讓我帶了八名丫環一起來京城。”
我與另外七名沐府丫環拿著隨身包裹站在一起,鍾姨娘打量我們數眼,向身後一名年長丫環說道:“翠竹,你帶她們去後院圍房歇息,教她們一些府中規矩。”
翠竹答應著帶我們走到一所幽靜別致的小院前,說道:“妹妹們都在這裏暫住一陣,待下個月二小姐婚禮行完之後,再回雲南見夫人。”
我們就這樣在京城沐府中住下來。
起初,我很想奔出沐府直闖紫禁城見趙睢,質問他為什麼要另娶別人。可我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名沐府的送嫁小丫環,不但沒有機會走出沐府,甚至連皇城都無法接近,我隻能暗自等待時機。
然而,就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我的心情逐漸發生變化,一天天平靜下來。
當初白淩澈帶我跳下的本來就是萬丈絕澗,我們曆盡艱險才從沼澤內脫困逃生,如果趙睢認為我在絕澗內沒有生還的希望,那麼他答應朱棣的賜婚也無可厚非,我並不能自私地要求一個大明皇子為履行他與我的“盟約”而終生不娶妃子,如果我真的愛趙睢,我就應該祝福他和沐蘭一生幸福美滿,希望他能夠忘記那些不愉快的痛苦回憶。
況且,我與沐蘭朝夕相處之後,我越來越了解她,不再像起初那樣一看見她就會傷心痛苦,總是想法設法尋找借口避免和她見麵,有些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心裏其實是喜歡沐蘭這個女孩子的。
她是一個蘭心蕙質的大家閨秀,聰明而不外露、端莊而不自傲,懂進退、知禮儀,性情溫柔穩重,對待丫環們親切溫和,除了前去宮中向賢妃娘娘請安之外,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閑暇時隻在閨中做一些針線,或給自己準備一些婚禮備用的小飾品。
沐蘭的美貌和性情遠遠勝過同為國公千金的李若蝶,足以匹配趙睢。
從二十一世紀到明朝,趙睢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雖然我內心並不願意承認,但是事實讓我不得不承認,顧小凡的初戀至此宣告失敗,我心甘情願退出這場因誤會導致的三人遊戲。
不知不覺,我們在京城沐府度過了整整半個月時間,這段時間我和許多年紀相仿的沐府丫環們在一起刺繡、養花鳥蟲魚、打掃庭院的清潔,過得非常快樂,我暗自計劃好,等沐蘭成婚我們返回雲南後,我就向沐眉辭別,帶上我積攢的一些銀兩去旅行,暢遊中國古代的風景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