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許不應該用院子來形容。
裏麵其實是占地麵積廣大的園子,園子裏種的不是什麼花花草草,也不是什麼亭台樓閣,而是密密麻麻生長著她見過的一種很特殊的樹木——金木!
能夠在貧瘠的冰霜荒原上生長的、帶有金屬屬性、在地球上看不到的植物。
要不是院門和院牆沒有消失,她會以為自己是不是穿過了什麼傳送門,又回到冰霜荒原去了。
“請進,有緣人。”一個黃鍾般莊嚴正大的嗓音透過重重枝葉進入她的耳裏——十分年輕,但是頗有出家人的禪意韻味。
她猶豫了一下,邁步而出。
沒有退路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雖然有著金屬屬性,導致金木在極寒地帶都可以生存下去,但它的生長速度也相當緩慢。比不得冰霜荒原上生長了千年萬年的金木,般若寺廟園子裏的金木不過兩三米高,像一座迷你樹林似的。穿行其間,不知何故,倍感異樣。
金木樹林中央有一小片空地,建有一座金木屋,屋前一個石桌,兩個石墩,桌上一壺兩杯,壺中嫋嫋熱氣,像是正等著有緣人的品味。
可是,沒有主人。
她環顧四周,一無所獲。先前的聲音仿佛隻是幻覺。
“您好,住持,請問您在哪兒呢?”她揚聲發問。
那個聲音終於又出現了:“前方無獲,不妨回頭。”
她驟然轉身,吃驚地發現在來路的一棵金木樹上端,盤腿打坐著一名年輕男人。
他相貌很美,姿態寧靜,卻沿耳廓釘了一串的金色耳釘,頓生幾分妖異之感。
他長著一頭亞麻色長發,垂至腰間,身穿一件無袖的對開襟、青金色收腰長衫,腰間束一條重金色素帶,長衫開叉處支出的修長大腿被咖色緊身褲包裹,全身上下的顏色與金木混淆在一處,難怪她從近在咫尺的地方走過也沒有發現那裏還有一個人。
“您、您就是主持?”花火原有點兒驚奇。
和尚不應該剃度的嗎?他的頭發是不是太長了點兒?
相貌很美的男人微微一笑:“我非住持,有人稱我佛祖。”
啊?
哦,對,那知客僧說的也是佛祖,但她還以為其實是去見住持。
盡管如此,她也難掩訝異之色:虧他長得這麼有賣相,結果卻是個賣弄玄虛的神棍。哎,人心不古,鄙視之。
仿佛看出她心裏的想法,那男人又含笑說:“其實,佛祖本不存在,需要佛祖的人多了,也便有了佛祖。有緣人,你所求何事?”
這話意味深長,花火原越想越覺得大有深意,頓時收斂訝異鄙色,合掌為禮,躬身道:“大師,我來找人。”
“何人?”
“不知道。”她語氣弱弱的,“隻是他約我兩小時後在此見麵。”
“既然約在兩小時後,為何你提前而至?”
花火原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隻能含糊回答:“有一些不可言的原因。”
“既然心急,應有事相求於對方,是否如此?”
不管是神棍還是大師,這個男人的犀利和敏銳讓她隱隱不安。
“大師,如果您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那我就告辭了。”她施禮欲退。
卻聽見對方輕輕慢慢的說:“今日我在此,隻等一個有緣人。花三娘,請坐。”
她沒有“花三娘”這樣的綽號,但她姓花,有過一個“拚命三娘”的綽號。
花火原臉色驟變,不敢置信:“是你?”
他輕輕一躍,縱身下樹,姿勢輕巧,一身改良的修身長衫更顯得他飄逸風雅。
他伸臂做“請”,從容道:“三娘,茶溫正好,能品一杯無?”
花火原退了一步,緊張得氣息都斂起。
隻是輕輕一躍,她已看出對方身手不凡,恐怕不在她之下——對於速度與敏捷度的判斷,現在的她還是很有點兒把握的。
男人見她警惕,也不介意,隻淡淡勾唇,徑直走到石桌邊坐下,伸手示意:“既來之,則安之。三娘威名赫赫,豈是怕事之人?”
這人……相當會把握人心哪。
她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對:來都來了還有什麼怕頭,索性把心一橫,坐在他對麵,卻不拿茶杯,直言不諱:“我來不是為了喝茶,有事說事吧。”
男人持杯微笑:“不敢冒犯,倒是軍團長夫人有什麼指教,我洗耳恭聽。”
剛剛才發生的事,這才多久,他已經全知。
花火原臉色再變:“你,到底是誰?”
他雖然什麼也沒做,但是他說的話,表現出的氣場卻始終穩穩壓住她。談判還沒正式開始,她已處於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