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肩上的傷,涅璃沒有發現嗎?”半晌,虛穀又道。
“自然是發現了。”夏顏非背部一僵,隨即說道。
“那你,可有如實告訴他?”虛穀點點頭,又問。
“沒有,你知道的,若我告訴他實情,恐怕他會很難受。”夏顏非笑了笑,那雙眼睛看著遠處,有些飄忽,有些失神。
若她真的告訴他了,恐怕,他會難受的吧?
她知道,他護她,疼她,一直疼到他的骨子裏,若和他說了實情,那他又如何能再來坦然的麵對她?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消去了所有的隔閡,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這份安穩的幸福,她不願讓任何人任何事,來破壞這一切。
“這倒是啊……涅璃是從不肯有誰傷你一分一毫的,包括他自己。若是他知道了,怕是會怨我吧?”虛穀低歎一聲,耳畔的白發被風吹著飄搖,他那雙渾濁的眼裏盛滿無奈。
他自然是清楚涅璃的性子的,若是此事的真相被他知道了,恐怕他是會怨他的吧?
更不用說這治傷的法子若被他知道了會引來怎樣的後果了,瞞著,也許是好的吧?
這世上雖然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天過海一輩子,但,能瞞一時是一時,或許過段時間,就算涅璃知道了,他也或許就不會那麼難以接受了。
時間,也可作良藥。
“如果能瞞一輩子,我希望他永遠都不要知道。”夏顏非的手在袖間收緊,低著頭,低聲說道。
若能瞞一輩子,也好。
她希望,他永遠都不要知道這件事。
她欠他的,豈是這樣就能還清的?他為她付出的拔鱗之痛,他等她的那兩百多年,他對她的思念成繭……他的腿疾,到底也是因她而來。
這一點點的付出,於她而言,相比於白驀堯為她做的一切,又能算得了什麼?
不過點滴,不過絲縷。
“也罷!且走一步算一步罷!”虛穀搖搖頭,將那些惱人的思緒散去,伸手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你們在說什麼?可否說與我聽聽?”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抹略帶沙啞又極其好聽的嗓音。
夏顏非應聲回頭,果真是白驀堯。
他站在梨花樹下,身材纖長,銀發飄飛。
他的頭上是一片梨白,映襯著他那一身深色紫袍,一淺白,一深紫,那是一種很直接又強烈的視覺衝擊,此刻的他,被陽光籠罩,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無比耀目。
依舊是那副豔絕無雙的容顏,依舊是那雙幽深無盡的紫色眼眸,依舊是那一貫噙著一絲淺笑的殷紅薄唇……銀發飛揚,身姿纖長,飄飄乎,恍若遺世而獨立的謫仙。
夏顏非看著這樣的白驀堯,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就浮現出四個字——‘灼灼其華’。
這個男子,從來都是這麼攝人心魄。
“我們在說你的舊疾,沒別的。”見白驀堯從那片梨白中緩步走來,夏顏非這才回過神來,低著眸子下意識的去看隨著他腳步的移動而飄飛著的衣袂,那是一片紫色翩躚。
她這句話,模模糊糊,半真半假,卻也是最好的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