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如螞蟻啃噬的難受再次襲來,我平生最受不了冤枉,這種感覺比讓我紮紮實實地挨一頓板子更讓我難受,昨晚的場景再次浮現出來……
我側身躺在床上,始終難眠,不知何故,以往涼薄的月光,卻讓我躁鬱難安,仿佛它會灼傷人一般,長籲短歎了好一陣,我背過身去,麵向裏麵,轉身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一個鬼怪出現在我麵前,幸而我忍住驚詫沒有尖叫出聲,可那兩個空空的洞眼,仿佛仍舊閃著幽幽的綠光。我慢慢伸出手拿起了那麵麵具。
“籬落,若是你,必不會讓我蒙此冤屈吧!”
我輕拭著麵具,淚水不爭氣地滑落下來。
“籬落,你還好嗎……”我閉著眼睛喃喃地叫著,忽然,腦中閃過一副場景,我一個激靈,慌忙坐起,掀開了被褥,翻找起來。
當看到那封完好的信箋,我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我輕輕拿起信箋,心頭忽然湧上一陣強烈的好奇。
這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麼,讓籬落不惜向我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求助呢。我慢慢地將手伸向了封口,可觸到封口,我卻起了退卻之意。難得籬落這般信任我,我卻對他心存疑慮,還意圖私拆信件,實在是不該。
想到此處,我再次把手中的信箋放到了原處。
眼看著離宮之期就在眼前,一切已成定局,我若對此事隱瞞不提,等到再次回宮之時,也許一切就都晚了。
我想起了視死如歸的兩逗比,難再發育的翻版榮寅,以及籬落口中的百花義士。可怕的感覺席卷而來。
不行,我得救他們。
幾乎一整夜,我都在思索這件事,而現在,心願達成,我卻沒了成功的歡愉,太子嘴角那抹詭異的笑讓我心底不安,自身的可悲處境更讓我惆悵不已。想我進宮不過數月有餘,雖然一開始承蒙皇後的眷顧封了太子妃,可在這之後,卻由著太子擺布,一罰再罰,一貶再貶。
現在更是由於涉嫌傷害顧嫣然被遣出宮。我知道我在奔赴水月閣的同時,顧嫣然正興衝衝地趕往東宮。這本是她應得,她一直是太子心尖兒上的人,隻是由於皇後的緣故,才在那偏僻的一隅一直隱忍。她這也算熬到頭了,我在心中不斷地寬慰著自己。
我知道等我回來,一切都將物是人非,也許從顧昭媛踏進東宮的那一刹,這裏的一切就已經易主了。皇後的確氣勢非凡,威震後宮。可這是太子的時代,誰人都阻擋不來。
其實,從另一方麵來講,這對我而言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太子此前就曾允諾,我們隻是做名義上的夫妻,背地裏男/歡/女/愛各不相幹。水月閣雖地處僻靜之處,但到小鳥也不過十幾裏路,也許,此次離去,正是我另一個春天的開始。
隻是這樣離去的方式讓我心有不甘,我應該在李彥琛盛怒之時,迎難而上,在他的火氣上再撩一把,而後他抑製不住火氣,扔來一遝銀票,憤憤地啐道:“滾!”
而後我撿起銀票,數著上麵的零,瀟灑轉身。
雖然沒能從太子身上大撈一把,但並不妨礙我替籬落贖身的決心,馬車漸漸出了宮門,我掀開幽簾,看了眼遠處的太子,嘴角微微一揚:“再見了,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