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瀟瀟下午回了學校就發起了高燒,剛開始隻是覺得有些頭疼,以為是早上趕飛機起得早睡眠不足,於是爬上床補眠,直到天黑了蜜蜜回宿舍感覺不對勁,摸了她的額頭才知道是生病了。
唐瀟瀟半睡半醒,燒得迷迷糊糊,蜜蜜隻好打電話求助關謹言。
唐瀟瀟屬於那種一年生不到一次病的人,但一旦生病便一發不可收拾,足足燒了兩天才退了下來,整個人跟被抽了魂兒似的,毫無朝氣,她這個樣子關謹言也不敢送他去梅園,從醫院掛了水直接領回公寓了,喊梅園的桂姐過來照應著。
這場病,來的莫名其妙,去得也拖泥帶水。
到了周二,唐瀟瀟能下地走了,因為感冒加上輕度貧血,頭還隱隱發暈,臉色依然白的嚇人,目測過去掉了至少五斤肉,桂姐看著關家幾個孩子長大的,唐瀟瀟的母親去世得早,父親有和沒有也沒多大的區別,對她更是格外照顧,如今見她這樣,心疼不已,廚房煲著的湯就沒斷過。
關謹言給她學校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周三恰好是唐瀟瀟母親關月的忌日,外麵應景的從早上就霧蒙蒙的下起小雨。
關謹言知道她今日無論如何是要去南山的,叮囑她多穿點衣服,又讓桂姐燉了盅鴿湯保溫帶著。
到了南山已經臨近午時,雨已停了,山裏的霧氣縹緲,路上濕滑,車停在了山腳下。
唐瀟瀟身體還虛著,走幾步便要停下來喘氣,關謹言蹲下身說要背她上去,她固執的拒絕了。
a市高檔的墓園,地價比城中某些住宅還要貴,但貴有貴的道理,隻見關月的墓前幹淨開闊,無一絲雜草,青鬆白燭相伴,小小的白色梅瓶裏常年插著芬芳的鮮花。
大理石板的邊上端端正正的擺了一束潔白的百合,伴著潮濕的空氣散發著沁人的香氣。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來過了。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關月生前最愛的花兒,潔白純淨,芬香馥鬱,房間客廳從未斷過。
時至今日,看來卻如此可笑。
墓碑照片裏的關月明眸善睞,容貌尚停留在三十多歲的樣子,麵容姣淨,五官精致,烏溜溜的眸子像浸在一汪清潭之中,嘴角微微傾斜,她拍這張照片時肯定沒料到會用在墓碑上吧,要不然,哪裏能笑得出來。
關月跳樓的那一年,唐瀟瀟不過十來歲,她對她的印象一直是嫻靜溫柔,講故事時總是眉眼含笑,身上縈繞著淡淡的百合花香,叫她的名字時總是微微勾起轉音,呢喃軟語的叫她“瀟瀟兒”。
別人都說母親有抑鬱症,她從不覺得,母親那麼美好,怎麼可能生病了?
那一夜,唐敬禮回來的很遲,睡的迷糊間,隔壁的唐瀟瀟聽到了關月嘶聲力竭的爭吵,從沒有見過這樣暴怒失常的母親,她害怕的躲進牆角整個晚上。
清晨,唐敬禮已經不在了,管家阿姨找到了她,帶她下樓用早餐。
沒走幾步,經過主臥,一個白影閃過,隻聽到沉悶的“哐”的一聲,她急忙跑了過去,然後管家阿姨渾身顫抖著捂住了她的眼睛。
哪裏來的及,她看見了,關月已經了無聲息的趴在別墅一樓噴泉旁,口鼻緩慢的往外淌著血……眼睛睜的很大,透著某些不甘和執著!
是啊,哪裏能甘心?
她當年拋棄家人投奔於他,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怎麼能甘心?
而對於那人,隻怕驚瞬間的憶起也成奢侈!
唐瀟瀟哀慟。
關謹言將鮮花水果擺好,特意帶了關月愛吃的糕點,焚了香,分了一小撮給唐瀟瀟。
她臉色不好,少了平時的恣意張揚,上完香,索性在一旁大理石上坐了下來。
她想跟母親講最近的事兒,可想來想去隻有林亦璟,不知從何處講起。
他那麼好,若是母親還在,肯定也是很滿意他的。
關謹言默默走開,給她們留些空間。
那天在西餐廳外唐瀟瀟很慎重的存了他的號碼,雖然無聊時調出來看了很多次,倒背如流,但從來沒有撥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