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回到宿舍之後,整個人就像失了魂魄,目光渙散,眼底沒有一絲光亮。
那個人,她要徹底放下了。
之前所謂的心死,都沒有今天來的那麼強烈。
心髒痛到麻木。
那個人,她以後再也不能肆無忌憚的打著愛他的名義,去思念他了。
就連心的位置,也不能再放著他了。
以前被他拒絕,她還能告訴他,喜歡是她一個人的事,他沒權利幹預。
可事實呢?
並不是這樣的。
隻要她喜歡的人是他,他就有權利幹預,並且權利大於她。
因為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都可以影響她的情緒,甚至可以將她傷的體無完膚。
他每一個行為,每一個舉動,都在告訴她,陳美,你的喜歡,對於我來說,除了是困擾,還有厭惡。
她喜歡的男人,是一個可以為了大義,為了國家放棄生命的軍人,卻獨獨對她殘忍。
將自己蜷縮在床的角落,陳美連周圍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記憶回到了她還沒有跟他表白的時候。
她喜歡跑到他的家裏去玩,他還在部隊,可哪怕他不在,隻要走到他家,她就仿佛看到了他生活的氣息,仿佛還有他的影子。
她沒表白之前,那個人總拿她當做妹妹。
他的假期不多,她記得每次知道他要回來的時候,她都會提前去大院門口等他。
就因為他誇過一句她做的餅幹不錯,天還沒亮,她早早的就起床為他做,就想他一回來就能吃到她做的餅幹。
她站在雪地裏,不知道他還有多久會回來,隻知道他今天會回來。
因為太著急見到他,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就出來了。
手裏提著為他一個精致的餐盒,那餐盒是他家的,因為她覺得餐盒可愛,魏媽媽就送給她了。
冬天的風吹在臉上,就像淩厲的刀片,在刮著她的皮膚,她渾身都在發冷,但隻要想到能見到他,心裏就變得暖呼呼的。
那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沒多久,雪花又開始飄落下來。
她冷的直打哆嗦,對於一個隻穿了單薄睡衣的人來說,那樣的雪花,並不是美景。
那個時候,她很冷,冷到牙齒都在打顫,其實她可以馬上跑回家去穿上衣服再出來等他。
可她就怕她回去的時候,他剛好回來了。
她希望他回來第一個看見的是她。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錯過他,她都不願意跑回去。
就那樣站在雪地裏等著,雪花飄落在她頭上,睫毛上,臉凍到麻木。
她就那麼站在那裏等著,從一開始的期待,慢慢變得失落。
從早晨,一直等到晚上,都沒有看見他的影子。
那個時候,她隻想著,他一定會回來。
確實,他回來了,隻是他回來看見她這樣,當場就罵了她。
她非但沒有覺得難過,反而很開心。
暖和的軍大衣蓋在她身上,還有他身上的溫度和氣息。
陳美當時的心情,比起任何時候都要來的高興。
“魏大哥,這是我送給你的。”她羞澀的看著他。
而他也仿佛在那瞬間看透了她的心思,原本習慣性要往她頭上摸的手,僵硬在原地。
他眼神深邃的望著她。
那個時候,她剛好眨了下眼睛,卻發現睫毛都已經凍住了,想要抬手把手中的餐盒遞給他,卻發現手已經凍到麻木。
他當時冷著臉把她抱回家,她執著的拿著餐盒遞給他。
他看向她,目光比以往多了絲疏離。
那個時候,他說了一句:“以後不要等我。”
特是那一瞬間,陳美莫名感覺心口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她知道,他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他第二天要回去的時候,都沒有告訴她。
她當天晚上就發燒了,高燒不斷,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還在反複。
從媽媽口中得知他要離開的消息,陳美顧不得許多,赤著腳從家裏跑了出去,媽媽在後麵喊她。
可是她聽不見,她隻知道,那個人知道了她的心思,對她還那麼冷漠。
她害怕他一離開,她就再也沒機會見到他了。
就這樣,她赤著腳在雪地裏奔跑,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但她不敢慢下來,她害怕一慢下來,他就真的徹底離開她了。
其實她很傻,就算他那個時候走了,也不會一輩子見不到,畢竟他們還是鄰居不是嗎?
隻是那個時候的她,根本來不及思考那麼多。
她追到外麵的時候,他剛好上車。
他也停了下來。
他目光看向她,讓她回去,她雙腳麻木,卻執著的朝他走過去。
她看見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雙腳上。
也是這一刻,陳美才反應過來,她腳上沒有穿鞋。
本以為他會心疼,亦或者不忍。
可是沒有。
一絲都沒有。
他表情冷漠的就像漫天飛來的雪花,美則美矣,卻毫無溫度可言,甚至那樣明顯疏離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冰刀,直直的戳進她的心髒。
他隻說了一句回去,就毫不猶豫的上了車。
陳美哭著追上去,大聲喊他的名字,可是他沒有停下來。
記不得自己追了多久,軍綠色的悍馬早已經消失在視線裏,而她依舊不敢放棄。
她拚命追著,期待那麼一刻,他會心軟,會停下來。
然而沒有,她追到身體終於承受不住,暈倒在雪地裏,他都沒有回來。
想到這裏,陳美喉嚨硬的發疼,眼裏的溫度漸漸發涼,蜷縮在床的角落,仿佛這一刻,她的身體比那個時候都還要冷。
因為那個時候,哪怕他拒絕了,她的心還是熱的,她以為隻是他沒有看見她的好,隻要看到,他一定會接受她的。
可是現在,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她所堅持的愛,在這一刻,必須要放下了。
心裏空落落的,仿佛一直以來沉澱在內心最深處的東西,失去了載體,再也無處安放了。
她不崇拜軍人,也沒有想要成為軍人的想法,每次被父親逼著練習,她都不認真。
那個時候,她跑步兩圈都會喘,槍也拿不穩。
她想,他那麼厲害,還是軍人,他不喜歡她,一定是因為嫌棄她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