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的手整整三天夜裏都將她疼醒,疼醒之後便再也睡不著,披上外袍起身拿著前些日子紅雲讓人趕製的塤推門走進院子裏。月光如水,明天又該是個豔陽天,她心情很是沉痛,坐在略帶濕意的秋千上,不由自主的想吹奏一曲。
此時此景正值相思相親泛濫之時,擺弄了一下手指感到並不是特別疼之後,才緩慢的將塤送到嘴邊,緩了口氣開始吹奏。她最愛的便是Westlife的《MIss You》,此刻也算應景。她英文一向很好,最喜歡這種略帶輕緩的思念。
悅耳婉轉的塤聲輕柔的劃破沉寂的夜空,在這座皇宮中夜深人靜之時,多半還是醒著的人多。各懷心思,躲在夜幕的黑暗下,背著別人舔舐自己的傷口。
婉婉轉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吹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吹了幾遍,她的眼被淚水迷糊,既然看不清索性閉上眼睛盡情的將悲傷和絕望融入到曲調中。偌大的北魏皇宮,都被她的塤聲所侵染,說不盡的委婉道不盡的哀愁。
阮青鳳狠狠的貫穿身下的嬌軀,事畢坐在床邊穿好衣服抬腳便走出冬玉閣。揮手讓身後伺候的相裏退下,循著塤聲腳步微晃最後停在驚雲宮外。塤聲竟然是從這裏傳來的,如此時辰又是何人在吹塤?
抬腳拾階而上,推開宮門輕柔走進,目光被坐在秋千上的白色倩影深深吸引,沉淪隻需一首歌的時間。他看到南宮良辰閉著眼睛坐在桃花怒放的秋千上,閉著眼睛映著月光絕望而哀傷的流淚吹塤。那神態,那姿容,無一不如刻刀深深的鐫刻在他的心頭,這一生這一世注定無法忘記。
佳人就在眼前,可他卻突生一股退意,他不敢靠近,良辰的聖潔令他越發覺得自己肮髒,這一刻他竟生出一股他不配的恍惚錯覺。
夜的寒涼終究還是侵蝕了良辰的絕望,疲累的放下手裏的塤,沒有依靠的她唯有坐直了身子,倔強的不讓自己從秋千上倒下去。阮青鳳望著這樣故作倔強的南宮良辰,不知為何心猛地一抽,生疼之後卻是憐惜。
“良辰。”將長袍罩在她的肩頭,伸手將她冰冷的身子摟進懷裏,他的聲音飽含痛苦。
良辰沒有動而是安靜的任由他抱著,從後背傳來的暖意正是汲取了他身上的溫度。“阮青鳳,我想問問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能願意放過我?”
她的絕望她的無可奈何她的悲傷,他都盡收眼底,若要他放手,又談何容易?他布了十幾年的局,沒有道理事到如今卻全部收起。即便對方是南宮良辰,他也不會收手,他要的向來隻有天下,他的心從來沒有改變過。
“對不起。”他無從解釋,唯有抱歉。
良辰苦笑著搖頭,她要的不是他的對不起,她也承受不起他的對不起。“你要的是我的命格,倘若我不是這至尊天命,是不是你就會放過我?”
阮青鳳心緒煩雜,被她的塤聲弄得心頭滿是悲澀,坐在她身旁的另外一個秋千上,轉頭迎著月光對她輕笑,“再吹一曲吧,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