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麗娟說要告方佰鴻也就是一句氣話,因為自己大大意,導致主導權已經掌握在了方佰鴻手裏,所以告也白告,但這口惡氣不能不出。方佰鴻也知道,通過這件事,自己在她心裏的形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已經成了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
收承包費的事遇到了點麻煩,居然有人賴賬不交,方佰鴻沒想到這事也有人當“釘子戶”。賴著不交錢的人叫郭建波,承包了五十個大棚,到現在一分錢沒交。負責收賬的金蘭梅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把問題交給方佰鴻。方佰鴻算了一筆帳,知道光憑第一波出棚的菜,每個大棚的淨利潤也在四千塊錢左右,先交一千塊錢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看來他不是沒錢交,是不想交。
“他沒說為什麼不叫?”方佰鴻問。
“開頭說等等再交,這幾天去了連人都見不著,卻讓她那個潑婦媳婦撒潑耍賴!”金蘭梅說,“這還不算,昨天去的時候居然在大棚門口栓了兩條大狼狗,連門都進不了!”
方佰鴻想了想,說:“是不是他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麼意見?”
“能有什麼意見?”金蘭梅說,“鄉裏對他跟對其它承包戶是一樣的,就連農技員也派的是經驗最豐富的!”
“那就一定另有原因了!”方佰鴻思謀著說,“你先去休息,我了解了解情況再說!”
分管農業的副鄉長李海泉是從村支書位子提上來的,是班子裏年齡最大的,而且跟郭建波住一個村。方佰鴻弄了幾瓶高粱酒,把李海泉叫到自己辦公室胡亂地聊了一陣,話題自然就轉到了郭建波身上。
“嘿嘿!”不等方佰鴻多問,李海泉便嘿嘿一笑,紅著臉膛說,“就知道你這酒不是白喝的,得做點貢獻才行——這小子,你就是不問我也得跟你說說,遲早的事!”
看來真是找對人了,方佰鴻高興地點了點頭,聽李海泉繼續說。
“其實這娃以前好著呢,人勤快,也懂禮!”李海泉說,“可是自從他舅舅到咱們當掛職副縣長以後就變了,張口閉口說人說他舅舅是縣長,他誰都不怕,還說要慢慢收拾以前看不清他的那些人!”
“他舅舅?是哪路神仙?”方佰鴻心裏開始不高興起來。在他看來,一個人自己橫那是有本事,仗勢欺人就有些讓人看不起了。
“還能有誰?常有得唄!”李海泉說,“這家夥後台硬著呢,本來犯了錯誤給擼成禿子了,不知道怎麼在省上呆了兩年突然成掛職副縣長了!”
常有得是掛職副縣長?方佰鴻很奇怪,自己在政府辦呆了好幾年,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雖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他還是對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慚愧。
“這個郭建波賴著承包費不交,你有什麼辦法沒有?”方佰鴻問。
“這錢不好要!”李海濤摸著光禿禿的腦地說,“辦法得慢慢想!”
李海泉走後,方佰鴻暈暈乎乎地靠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兒,突然拿起電話撥通了原來跟自己一起在政府辦工作過的李東生的電話。李東生年齡比方佰鴻大,在政府辦呆的時間也比較長,最後卻給發配到司法局當了副局長,見誰都是一肚子牢騷。
突然接到方佰鴻的電話,李東生還以為他要跟自己胡聊亂侃呢,沒想到他卻問起了副縣長常有得的事情,笑罵了方佰鴻幾句,開始娓娓道來……
常有得原來在縣財政局當局長,後來大概是因為挪用公款什麼的,落了個黨內記過處分和免職處分,給調到縣工商聯領工資去了。可是誰也搞不清他到底走的是哪條線,一下子調到省社科聯當了副處級,然後又從社科聯到南峰來掛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