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郝龍梅會全力支持自己，沒想到她居然跟周軍一個論調。更讓方佰鴻生氣的是郝龍梅質疑他時的眼神，飽含輕蔑和輕視，比冷言冷語和漠不關心更讓人難以忍受！
方佰鴻突然意識到，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高看自己，不能一味地自我感覺良好。也許你會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是別人關注的焦點，也許就在轉身間，你已經成了往日的殘夢。
省城一行回來，方佰鴻的情緒很是低落，雖然他盡力掩飾，可還是被羅晰月發現了端倪，這一點從她在樓道裏看自己的眼神就能確定。
羅晰月推門進來的時候，方佰鴻正拿著那份凝結了他巨大心血的活動方案發呆，心裏滿是無奈。
“咋了？挨批了？”羅晰月悄悄地問。
方佰鴻笑了笑，將那份方案扔到一邊，從頭到腳將羅晰月仔細看了一遍，說：“急什麼？離我辭職還有一年多呢！”
“太好了，你不辭職我就得辭職！”羅晰月沒心沒肺地說，“這下好了，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方佰鴻壓製著憤怒吼了一句：“那你還不走，等著我給你擺酒送行嗎？”
見方佰鴻真的生了氣，羅晰月收起自己的小天真，不慌不忙地坐在方佰鴻對麵，認真地說：“跟你開玩笑呢，還真生氣呀？好歹也是個副局長，得有容人之量！”
真是軟硬不吃！方佰鴻又好氣又好笑，說：“你也別幸災樂禍，這個點子有一半是你出的，我失敗了你也得跟著羞愧！”
“這可不能怨我，局裏那麼多人你偏聽我的，吃虧是早晚的事！”羅晰月笑嘻嘻地說，“不過我願意計功補過，你願不願意再聽一次？”
“計功補過？你不會讓我跑到北京去請中央領導吧？”方佰鴻沒好氣地說。
羅晰月突然興奮地拍了一下桌子，說：“你太神了，連我想什麼你都知道，我就是這麼想的！”
“去去去，那兒涼快哪兒玩去！”方佰鴻終於失去了耐心，急躁地指著羅晰月的鼻子向外趕她。
羅晰月知道現在不是說話到的時候，很知趣地低著頭走出了辦公室。等她出了門，方佰鴻焦躁地拍了拍桌子，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有些離譜——除了解放前有幾位中央領導在青陽呆過一段時間，解放後幾乎就沒有哪位中央領導來過這裏。自己的想法看起來很美，做起來卻一點都不美，怪不得周軍和郝龍梅都會異口同聲地反對。
晚上，空蕩蕩的辦公樓裏隻有方佰鴻一個人呆在辦公室。要在以往，他會乘著夜色到街道上溜達溜達，現在，他卻沒有一點心思到街道上去。
王曉雷打來電話，方佰鴻懶洋洋地對付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剛放下話筒，電話又響了起來。
“方局長嗎？”方佰鴻一聽是羅晰月，心裏的煩躁又增加了一層。
“現在是下班時間，有事明天說！”方佰鴻氣呼呼地說。
“別生氣了，我給你賠罪好不好？”羅晰月說，“下來吧，我在賓館門口等你，咱們去吃燒烤，我請客！”
“你不會又想拿我開心吧？”方佰鴻說，“年輕人心思要正，不能給人留下品行惡劣的印象！”
“我真的在樓下呢，不信你爬到窗戶上看！”羅晰月說，“我就站在你辦公室窗戶的對麵！”
去還是不去？方佰鴻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爬到窗戶上看了一下，果然看見羅晰月在衝自己招手……幹嘛不去？再怎麼說烤肉是無辜的！方佰鴻揉了揉眼睛，穿上外套下了樓。
夜晚的空氣要比白天清新一些，方佰鴻一邊走一邊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羅晰月知道他這是避免跟自己走在一起，便很知趣地跟在後麵，不時提醒他注意腳下或者別撞到電線杆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