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金的突然倒台在青陽掀起了不小的震蕩,因為在大多數人眼裏,像胡萬金這樣的人不會說倒就倒的,大權在握,一手遮天,誰敢拿他怎麼樣?更何況這麼多年來他已經形成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就算出了事也會有人背後扶持。可是世事難料,他確實倒了,沒有一絲爬起來的機會。
官員貪腐是人所共知的事,就連方佰鴻都不敢說自己從政以來一直是清白的。替別人家孩子安排過工作,抹不開麵子受過一些不大不小的禮物,這些如果拿到台麵上算不算腐敗?
胡萬金的倒台讓一些人緊張了一陣,但很快就釋然了。法不治眾,既然大家都不幹淨,那就沒有必要擔心什麼——這種事就看誰倒黴了。
王漢華在胡萬金一案中表現突出,很順利地接任了市局刑警支隊的支隊長。在方佰鴻的計劃中,隻是第一步,如果有可能,他想讓王漢華再進一步,能夠在全市公安係統中發揮作用。
俞飛紅已經很肯定地告訴自己,省委關於調整各市班子的方案已經出台,可是郝龍梅那裏還是沒有動靜。自己隻是個超編的副市長,不好在這件事上表現得過於熱情,方佰鴻隻能等待。
市公安局的領導班子因為胡萬金的出局出現了變動,方佰鴻以副市長的身份推薦王漢華擔任副局長,可是報告送到組織部就給打回來了。組織部的理由非常充分,王漢華當支隊長還不到三個月,怎麼能一下子提到副局長的位置上呢?
組織部的事方佰鴻管不了,可他願意到郝龍梅跟前說明這件事,讓他知道王漢華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很不巧,郝龍梅這段時間一直呆在省城,電話經常處於關機狀態,方佰鴻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耐著性子等她回來。
王曉雷給兒子取名叫方玉生,方佰鴻不覺得這個名字比自己取的那個方勝利好到哪裏去,可是既然王曉雷高興,他願意隨波逐浪。
不是自己親生的,感情上畢竟有些隔膜。剛開始的時候,方佰鴻對這個撿來的兒子並沒有多少感情,可是時間久了,心裏就舍不得了。小家夥喜歡用自己軟嘟嘟的小嘴在方佰鴻臉上蹭來蹭去,蹭著蹭著,方佰鴻的心就給融化了,好像一天不見他都不行。
隻要方佰鴻喜歡,這個家就和諧了。一家三口和和睦睦、歡聲笑語,隻要能這樣,自己這輩子就不再有什麼奢求了。王曉雷經常會被順意而至的幸福感動得熱淚盈眶。
郝龍梅像蝙蝠一樣,一會兒在省城,一會兒在青陽。方佰鴻想見見她,可總是碰不到一起。無奈之下,他隻好先找組織部主管幹部的副部長秦海洲談談。秦海洲的儒雅沉穩在市委大院是出了名的,“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這樣的話用在他身上再恰當不過。
聽方佰鴻說完自己的意思,秦海洲回了他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說:“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把方副市長的意見反應給市委領導!”
“非常感謝!”方佰鴻真誠地說,“希望秦副部長能夠在這件事上……”
“明白!”秦海洲說著伸出了胖乎乎的手。方佰鴻知道自己該告辭了。
“爸,我回來了!”就在方佰鴻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活蹦亂跳的男孩兒衝進了秦海洲的辦公室,一進門就將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書包扔在沙發上,端起秦海洲的杯子美美喝了一氣。
“這是茶,你能喝嗎?”秦海洲從小男孩手裏奪過杯子,疼惜地在他頭上摸了摸,說,“去給你媽打個電話,問她這星期回不回來!”
小男孩高興地點了點頭,正準備繞過方佰鴻去拿秦海洲桌子上的電話的時候,秦海洲不好意思地衝方佰鴻笑了笑,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說:“我跟叔叔談工作呢,拿這個到外麵去打!”
這就是石建芬生的兒子?自己的親兒子?方佰鴻盯著小男孩的臉看了看,確實發現了自己的影子。如果是相忘於江湖也就罷了,可是突然卻看見了,方佰鴻的心裏無比複雜。
“您兒子?”方佰鴻問。
秦海洲一臉慈愛地說:“山小學了,太皮了——他媽又不在,我是既當老子又當媽!”
“很可愛!”方佰鴻笑著起身。
秦海洲跟著送出門,悄悄說:“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留意的!”
方佰鴻走下視為辦公樓,見小男孩正拿著手機跟石建芬說話,忍不住放慢腳步,想聽他在說什麼。
“……媽,你快回來吧,我爸做的飯不好吃!”小男孩皺著眉頭說,“前天吃爸包的餃子,今天都不想吃飯!”
這個秦海洲,怎麼搞的?居然把兒子弄得不想吃飯了,石建芬著急地說:“寶寶,你等著,媽媽下去開完會就回來!”
小男孩拿著手機一陣歡呼,方佰鴻知道石建芬要回來了。
石建芬突然從省城飛回了青陽,一回來就召開了一次常委會,專門研究幹部問題。方佰鴻和秦海洲都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提拔王漢華的報告能不能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