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西一路狂奔,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家裏。母親拉珍剛吃完藥,見紮西淚兮兮地進了門,以為景區今天放假,趕緊準備給他做飯。
“媽,我不餓!”紮西盡量忍住眼淚說,說完又從口袋裏拿出一疊錢塞到母親手裏,說,“這是這個月的工資!”
薄薄的幾張鈔票,不用數就知道是六百塊。拉珍拿出五百塊放進桌子上的奶粉盒裏,剩下的一百準備給紮西。
突然,紮西抽泣起來,慌得拉珍差點將手裏的那張鈔票掉在地上。
“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拉珍趕緊過來包住紮西的頭問。
“媽……我惹禍了,以後你得一個人到醫院去看病了!”紮西難過地說,“我……我把州裏的州長給摔了,警察……會抓我的!”
“啊!”拉珍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沒有血絲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你這個孩子,讓你當馴馬師費了多大勁你不知道嗎?”拉珍推開紮西,哭著說,“你要是被抓去了我怎麼活?”
“媽……”紮西跪拉珍腳下,哭著說,“你打我吧!”
方佰鴻不會想到,自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這件事已經成了壓在拉珍母子心頭的巨石,仿佛隨時會將他們這個殘破的小家壓得粉碎。
娘兒倆抱頭痛哭了一陣,拉珍突然擦了擦眼淚,說:“要不去找找南總吧,說不定她有辦法救你的!”
南總,南秋蓮!紮西這會兒最不喜歡聽的就是這個名字,不禁皺著眉頭說:“我才不去找她,她是個吸血鬼!”
“都這會兒了,你還賭氣!”拉珍氣惱地在紮西額頭上使勁指了一下,提著裙子走出了屋外。
門口拴著一匹身形中等的棗紅馬,拉珍不顧自己體弱多病,抓著馬鬃翻身上馬,提起韁繩輕輕一抖,棗紅馬放開四蹄飛奔而去。
南秋蓮是小青山旅遊區的老總,拉珍知道她就住在離草場不遠的“賽江南”。那個地方以前叫瓦兒溝,南秋蓮在那住下以後就給取了個賽江南的名字。拉珍沒有去過江南,但從南秋蓮取的這個新名字上判斷江南也好不到哪兒去。
景區附近的老百姓南秋蓮差不多都認識,拉珍也不例外。剛喝完酥油茶,準備到草場去遛馬的南秋蓮見拉珍一路飛奔而來,憑感覺也知道她有事找自己,於是站在自己的豪華帳篷外,等著拉珍下馬。無非是鬧著給他兒子增加工資,否則還會有什麼事呢?這兩年,南秋蓮一直為這事跟景區的老百姓糾纏,心裏並不慌張。
“南總……”拉珍一下嗎就向南秋蓮跑來,額頭上全是汗珠。
“什麼事兒?”南秋蓮冷冷地說,“不會又要鬧著加工資吧?再鬧明年我就不包你家的草場了!”
“不是……”拉珍帶著哭腔說,“是紮西……他剛才在草場把領導摔了……”
領導?什麼領導?怎麼摔的?南秋蓮不解地看著拉珍,希望她能把話說清楚。
“紮西回家說的,他把州長摔了!”拉珍捂著胸口說,“說警察要抓他……”
有這事?南秋蓮心裏一驚,盯著拉珍的眼睛,著急地問:“什麼時候的事?在哪兒?”
“有半個小時了吧……就在草場!”拉珍說著哭了起來,哭得南秋蓮心煩意亂。
“哭有什麼用?”南秋蓮生氣地說,“你這個兒子……這下好了,咱倆都別省心了!”
南秋蓮說完跨馬飛奔而去,留下拉珍一個人呆在門前摸眼淚。
梅朵和高誌宏扶著方佰鴻到草場邊坐下,方佰鴻屁股一挨地就疼得直咧嘴,旁邊兩個又扶他站起來。
“是不是骨折了?”高誌宏擔心地問。
方佰鴻嘴裏吸著冷氣說:“沒……關係,好像是蹭破皮了!”
“我包裏有創可貼!”梅朵趕緊說,“給我爸買的,正好用上!”
有創可貼當然好,問題是傷在屁股上,該怎麼貼呢?方佰鴻給高誌宏使了個眼色,高誌宏心領神會,對梅朵說:“梅朵,把創可貼給我,到那邊等一會兒!”
梅朵立即明白了高誌宏的意思,紅著臉走到車背後去了。方佰鴻褪下褲子,撅著屁股讓高誌宏貼創可貼,高誌宏剛把創可貼上的防護塑紙揭開,就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嚇得方佰鴻趕緊提上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