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海玲的口氣裏有要挾的意思。方佰鴻有心不當回事,可對她會不會在郝龍梅那裏給自己上眼藥沒有把握,僅從她一下子就舍得送給郝龍梅十跟金條這件事來看,她也不是個善茬。還有,以郝龍梅傳統而執拗的個性,如果知道自己跟別的女人有染,誰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呢?
想到這裏,方佰鴻笑著問神海玲:“神總出手闊綽,一下子送給郝部長那麼重的禮,想必是有事要辦吧?”
神海玲微微一笑,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還不是為了孩子!”
“願聞其詳!”方佰鴻說,“做父母的都一樣,為了孩子什麼都可以做!”
神海玲點了點頭,說:“我就一個女兒,大學畢業後無所事事,讓她過來給我幫忙又不肯,想著給她在機關單位找個工作,可是……我跟你們這些人又沒有深交!”
原來是這樣?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呀!方佰鴻覺得神海玲的神經過於緊張了。每個地方每個單位幾乎每年都進新人,也不見得都是憑真才實學進去的,可也沒見過像神海玲這樣憂心忡忡,甚至有些不擇手段的。
“其實你是多慮了!”方佰鴻說,“北京是天子腳下,憑您的能力辦這件事易如反掌,何必在郝部長那裏動腦筋呢?再說我們那裏還是偏遠貧困省份。”
“北京是天子腳下,我也想了些辦法,人家說留在北京的可能性不大!”神海玲說,“我就像現在你們那裏迂回一下,等有機會再把她弄回北京來!”
神海玲的底牌已經全部亮出,就得方佰鴻表態了。事已至此,方佰鴻不得不接招應對,想著要把這件事在自己手裏化於無形。
“如果你女兒不嫌棄海西條件艱苦,我回去試試看!”方佰鴻說,“大地方的人去了怕受不了!”
神海玲喜上眉梢,高興地說:“太謝謝你了,你不知道,我那女兒生性溫和,天生是個坐機關的料,你放心,她會習慣的,再說我也沒打算讓她多呆!”
表麵上看,兩人的談話氣氛還算溫和,甚至有些熱鬧,可方佰鴻的心裏始終不怎麼自在。說到底,他這是向神海玲做出了妥協。作為市委書記一類的角色,方佰鴻當然知道妥協在政治中的重要性,可是被一個女人脅迫這妥協,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神海玲安排好後廚準備了一頓豐盛的飯菜招待方佰鴻,方佰鴻因為昨天晚上跟吳秀娟瘋的太多,總覺得身體提不上勁來,胡亂吃了幾口準備告辭。神海玲也不多做挽留,將女人的個人資料給了方佰鴻一份,要他抽空好好看看。方佰鴻在接資料時突然碰了下神海玲的手,感覺軟綿綿的,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手真的是小巧玲瓏,跟別的女人大不相同。
“以後需要我做什麼打個電話就行了!”方佰鴻說,“郝部長的個性你知道,你跟她說她不一定會給你辦,送禮肯定不給辦!”
“你對龍梅的個性也挺了解嘛!”神海玲笑著說,“她呀,有官運沒有桃花運,要不孩子也差不多跟我女兒一樣大了!”
已經領教過神海玲精明的方佰鴻不敢繼續這個話題,笑著揮手告別。
三個月沒有回家,方佰鴻先回青陽呆了幾天,正好遇到青陽發生了一起特大車禍,市委、市政府都有些人心惶惶,便誰也沒有打擾,然後又回海西去了。郝龍梅本以為方佰鴻會在省城逗留一下,滿心歡心地等著他呢,結果一打電話才知道他已經由青陽回到了海西,不禁有些失望,同時也對自己過於迷戀這個男人有些無奈。
三個月不在海西,剛回來就有重大發現,最吸引人的便是城區周圍的山上已經開始冒綠,看起來十分養眼。市長老魏帶著班子裏的幾個人吵著要給方佰鴻接風,方佰鴻謝絕了他們的好意,一切又繼續開始。高誌宏過來彙報了幾件事,其中一件是林場何場長帶著職工往山上跳水的時候從滾下了溝窪,已經在醫院住了差不多半個月。
這個老何,快六十了還那麼拚命!方佰鴻對老何的工作態度非常讚賞,同時也被他身先士卒的精神所感動,帶著市委、市政府在家的領導到醫院看了看老何,發現老何跟上次見麵時相比黑瘦了不少。
“老哥,你可是正廳級幹部,地下一大幫子年輕人,指揮他們做就行了嘛!”方佰鴻說,“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向省委交代?”
老何風風雨雨幾十年,知道方佰鴻的話裏麵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套話,笑著說:“我都快六十了,前半輩子坐辦公室,坐得屁股上肉都沒有了,再不幹點實事就沒機會了!”
在醫院呆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班子裏的人都過來跟老何搭話,病房裏不時傳出一陣笑聲,給人的感覺是海西政壇的一幫大佬已經融為一體。臨走的時候,老何突然拉住方佰鴻的手說:“方書記,現在雖然有水了,可咱這裏山大溝深,把水弄到山上澆樹太費勁了,能不能想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