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佰鴻在雲都的“清鼠行動”,已經有人接連將告狀信遞到了北京。對於這些告狀信,北京也不能不理不睬,但也不能直接幹涉其中,隻能派人跟吳碧玲談話,讓她克服困難,盡快回到省裏穩定局麵。吳碧玲本能地告訴來人,方佰鴻所搞的這些其實都是他們一起商議過的,目的在於給全省幹部一個警示,不要以為光顧著發展經濟就可以了,到任何時候鬥得講政治。來人走後,吳碧玲又有些後悔,心想那個王八蛋毀了自己半輩子的清白,自己反倒替他說話,憑什麼?
本來就沒什麼病,所以吳碧玲返回的速度也快的出奇。早上跟上麵派來的人談過話,下午已經回到了雲都。聽說吳碧玲回來了,不免有心懷委屈的人到她那裏告方佰鴻的狀。對於這些,吳碧玲一概笑臉對待,心裏卻想著該怎麼跟方佰鴻很自然地談一次話。
所謂的僵持已經在電話裏打破,方佰鴻也不再耍小孩子脾氣,紅著臉去見了見吳碧玲。吳碧玲見方佰鴻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臉色也倏的紅了。好在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會調整各自心態,不一會兒便都裝作如無其事。
吳碧玲在這之前已經想過各種方案,最後還是決定用不喜不怒的態度跟方佰鴻見麵。不喜就是臉上絕對不露笑容,不怒就是不為那件事耿耿於懷。畢竟是做賊心虛,方佰鴻自從進了辦公室就不敢看吳碧玲的眼睛,一直用眼睛看著別的地方,兩隻手好像也突然多餘起來,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好。
“辛苦了!”吳碧玲開門見山地說,“我不在這幾個月你做了很多工作,無論是我個人還是省委都表示肯定!”
方佰鴻低著頭笑了一下,說:“說這話就見外了,再怎麼說我現在還是代理省長,做的都是分內的事,應該的!“看著方佰鴻這會兒膽小如鼠的樣子,吳碧玲反倒忍不住想笑,暗說你當初猴急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窘迫,這會兒倒有些扭扭捏捏。
“唉!”吳碧玲歎息著說,“關於你辭職的事,我在北京時見到了你的老上級嶽紅年嶽老,他讓我帶封信給你,讓你看後再做決定!”
方佰鴻起身到吳碧玲那裏去拿信,一抬眼卻看見吳碧玲正一手拿信,滿眼朦朧地看著自己,心裏忍不住動了一下。一旦女人用這種眼神看一個男人,那就意味著性質發生了變化,作為采花高手,方佰鴻當然知道其中的含義。
嶽紅年的信非常簡短,隻問了方佰鴻兩個問題,一是人活著為了什麼?二是從開始走到現在,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問心有愧?對於第一個問題,方佰鴻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對於第二個問題,他很明確地知道確實有問心有愧的地方。
“既然不明白人活著為了什麼,那就繼續去探尋答案;既然問心有愧,那就珍惜每個機會加以改進!”嶽紅年在信中說,“把做官當成事業,不要把自己變成政客!
“看完了?”見方佰鴻掩卷沉思,吳碧玲忍不住發問,“有什麼感想?”
“嶽書記問了兩個問題,說實話……我覺得如果在以前,我可以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方佰鴻說,“可是現在,我卻有些迷糊了,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說得清楚,或者我現在根本就說不清楚!”
“所以,現在才是最關鍵件的時候!”吳碧玲慢慢走到方佰鴻眼前,說,“就像一個武林中人一樣,你現在已經到了打通任督二脈的關鍵時候,稍不留神就會走火入魔,或者功虧一簣!”
“我想請假,想好好想想我到底該怎麼做!”方佰鴻抬起頭,誠懇地說,“你說的對,我也感覺我的劍法已經開始散亂,想集中精神也集中不起來!”
“不用請假!”吳碧玲慢慢坐在方佰鴻旁邊,關切地說,“我剛請假回來你又請假,別人還以為你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勾當好像沒有,見不得人的事倒是有!方佰鴻以為吳碧玲話中有話,忍不住紅了臉,趕緊起身告辭。
吳碧玲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捅開了兩人都不願意提及的尷尬事,臉也紅了起來,趕緊定了定神,說:“急什麼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方佰鴻隻好麵露尷尬地重新坐下,等著吳碧玲說話。
“我想……有個心結我們必須麵對!”吳碧玲咬著嘴唇,慢慢說,“關於那件事……我原諒你了,希望你能……能放下包袱!”
“大華公司那塊地沒有報告你就給批了,是我的不對!”方佰鴻突然惡作劇地說,“中心城區的地皮已經不多了,你強調過所有的土地審批項目都得向你報告,可是你上個月不是不在嘛!”
“我……我說的不是這個!”吳碧玲的臉色頓時緋紅,既生氣又著急地說,“審批土地是你職責,我……我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