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素材從哪兒來(3)(2 / 2)

讓我們進行下一個夢例,這是弗洛伊德在《夢的解析》中所記載的。

教堂的鍾聲

“在一個仲夏的清晨,當時我住在蒂羅爾(Tyrol,在阿爾卑斯山中)的別墅裏,醒來時我隻記得夢到‘教皇死了’。”麵對這短短的毫無影像的一個夢,我竟完全無從解析,唯一扯得上關係的是在幾天前,我曾由報紙上看到有關他老人家得了個小病的報道。但這天早上我妻子問了我一句話:“今天早上你聽到教堂鍾聲大作嗎?”事實上我完全沒聽到這鍾聲,但卻因這一句話而使我對夢中情景恍然大悟。那些虔誠信教的蒂羅爾人所敲擊出的鍾聲,使我由睡眠的需要產生了如此的反應——為了報複他們的擾人清夢,我竟構成了這種內容的夢,並且得以繼續沉睡而不再被鍾聲所打擾。(選自《夢的解析》第五章第三節)

弗大爺對這個夢的解析已足夠清晰明了,我就不再囉唆了。

講述並且分析完這兩個夢,想必讀者們一定對這種“肉體刺激所帶來的夢”都有所了解了(其實吧,我認為絕大多數讀者,對於這類外界刺激所帶來的夢一樣也並不缺乏相應的經驗和經曆)。不過既然我們已經在說這個問題了,那麼不妨就說得更深入一些。

剛剛所說的“來自鬧鍾的音樂”這個夢,隻是夢在選取外界刺激作為元素的一種情況,而實際上還有很多種因素可以導致夢在選材上會采用這類元素。因為我們不能忽視一點:在睡眠情況下,我們的肉體對外界的刺激在有些時候並不能夠正確地加以認知。但是這種刺激同時又有足夠的強度來幹擾到夢,這也就造成了一些極為含糊的夢境反應。假如我睡覺的時候沒能蓋好被子,整個上半身露在外麵的話,在夢中可能就會用一種含糊的方式來對此作出反應,甚至有的時候會提供出很多可能性作為選擇。我就曾經夢到過自己冬天趟過一條很寬的河流去追什麼東西(那好像是個關於打獵的夢),而河水過於冰冷讓我醒了過來。醒來後我發現是由於當時自己采用了一種奇怪的睡姿而把左腿壓麻了,而並不是夢中所感受到的寒冷……這個,就是夢對某種肉體刺激的含糊性反應導致的。還有另外一個例子是一個朋友的。他夢到自己領導部分貴族去鎮壓歐洲的民主革命(汗),最後鎮壓失敗他上了絞刑架(該)。而吊在絞刑架上的時候,他雖然覺得脖子有些不舒服,但是依舊能照常呼吸,隻是吊在空中晃來晃去地令他頭暈。此時醒來後,他發現並沒被任何東西壓在脖子上,隻是外麵風刮的樹葉晃來晃去地使得陽光時有時無地在他臉上掃過罷了(那是他的午睡)。

還有一種情況我認為可以直接忽略過去不說,那就是渴醒、餓醒、被大小便憋醒的夢。那種情況隻要是人就有過的,假如我就此唧唧歪歪半天,那就是真的在騙稿費了(其實這本書不是以字數計報酬的)。

寫到這裏,本章就即將結束了。而我相信一些反應快的讀者恐怕會提出個疑問: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夢不做個統一性的模式來容納相同的肉體刺激作為夢境呢?這個問題我在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夢的解析》的時候也曾經有過(我真沒變相誇自己反應快的意思)。對於這個疑問,我認為《夢的解析》原文中,弗洛伊德借助一段比喻所作的解答,無人能出其右,故摘錄原文如下:

“當一個鑒賞家拿一塊稀世寶石,請工匠鑲成藝術品時,那工匠就必須視寶石的大小、色澤以及紋理來決定鑲刻成什麼樣的作品。假如材料不是寶石而是普通的大理石、岩石,那麼工匠就可以完全依照他本身的意念來決定其成品。就我看來,隻有以這種比喻才能說明為什麼那些幾乎每夜都發生的較平凡的肉體刺激,並未日複一日地構成千篇一律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