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宋友亮的肉幹吃到一半,忽然大叫起來,把西門堅和李信、張遇留等人嚇了一跳。
“軍門?何事不妥?”李信忙問。
“我們在盛京時,隻顧燒殺搶掠,解恨是解恨了,可是盛京城內的建奴幾乎被殺盡,如果沒有人去給皇太極通風報信,那怎麼動搖建奴的軍心呢?”宋友亮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張遇留一愣,隨即問道:“咱們不是還俘虜了不少建奴的貴族嗎?不如就從其中挑一兩個,故意放他們去通風報信?”
“此事軍門大可放心。”李信笑道:“軍門可曾記得那個棒殺建奴老太監和指認建奴酋貴的小太監小春子?”
“記得~”宋友亮問道:“難道你是說放此人去通風報信?”
李信說道:“非也~一路上屬下為了多多了解建奴的內情,所以與他一路長談。他說就在我們入沈陽的前一天,宸妃病重,宮中已經派人去錦州前線通知皇太極,請他回來見宸妃最後一麵。”
“對啊,我怎麼把這給忘了?”宋友亮這才想起曆史上,宸妃病重,皇太極丟下錦州前線的大軍,日夜兼程,馬都跑死了幾匹,連夜回到盛京,可是還是沒趕上見海蘭珠最後一麵。說不定,此時此刻的皇太極正調兵遣將,準備追上自己來報仇呢。
事實上,皇太極確實在明軍撤走之後的第二天就回到了沈陽,眼前的一幕讓他幾近崩潰。自己苦心經營的盛京城隻留下了殘垣斷壁和滿地的屍骸。皇太極才走近城門口,便驚起了無數啄食屍體的烏鴉,烏鴉數量之多,猶如空中烏雲。
城門外附近,幾千名被刺眼眼睛,割掉舌頭、砍掉手腳隻能在地上蠕動爬行的建奴在被鮮血和人體內髒泡得稀爛的泥地裏掙紮,好似蛆蟲一般邋遢。他們無法說話,隻能發出痛苦的哭喊聲。城門內,建奴家眷的屍體更是壅塞街巷,皇太極騎著馬根本無法進入。男性屍體大多是被開膛破肚,或是割掉了那根活兒,女性屍體則統統赤身裸體,雙乳上滿是牙齒咬過的痕跡,下體則汙穢不堪,顯然生前遭到了。
再往內城方向走去,那裏更是慘不忍睹。如果說外城的屍體至少還是全屍的話,那內城的屍骸就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在大政殿台階上東倒西歪地躺著十幾口大鍘刀,鍘刀邊是被切做一塊塊的屍塊,這些屍塊布滿了大政殿廢墟的每一個角落。皇太極每踏出一步,就可能踩到一隻手掌或者一截小腿。
皇太極沒有哭,也沒有吼,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在兩具女性裸屍立定。隨即,他肥壯的身體一陣,緊接著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仰麵朝天的那是海蘭珠的屍體~~~在海蘭珠身邊是後被朝上的女性屍體,在屍體的後背上寫著幾個大字——大明總兵宋友亮到此一遊,在幾個筆力剛勁有力的漢字下方還畫著一個箭頭,直指宋友亮曾經遊覽過的器官之上。皇太極小心翼翼地把屍體翻過身來,就像生怕將熟睡的人驚醒一半,那是布木布泰的屍體。
“宋蠻子~~”皇太極再也堅持不住,他仰天大吼一聲,一股熱血從鼻腔裏噴湧而出,“啊~”他張開雙臂,無力地向後仰,似乎要摔倒。
“陛下~”幾個貼身巴喇牙趕緊扶住皇太極,“太醫~找太醫。”
“滾開~”眼看搖搖欲墜的皇太極忽然自行穩住了身形,他用手摸了摸還在冒青煙的一節房梁,然後用手捂住還在滴血的鼻子,滿腔怨恨地說道:“碳灰未冷,明軍長途偷襲,人不會多,三庫盡毀,他們搶掠了許多財寶,也走不快。多科多,你立刻去調集周圍所有能騎馬的男丁,明軍一定沒有走遠,你一定要找到他們。”
“喳~”多科多的家人也在盛京城內居住,以眼下的情形來看,恐怕是凶多吉少,多科多來不及多想,立刻飛奔而去。
“查克木~你告訴所有人,盛京見到一切,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回到錦州之後,就說盛京一切安好。”
“喳~”查克木是蒙古人,家眷遠在大草原,所以他的心情稍微平和一些,此刻他十分佩服皇太極的定力,遭遇如此大變,居然還能鎮靜自若的來回籌謀。
“隻是~陛下,盛京都這樣了,咱們還要去錦州打仗麼?”查克木問道。
“當然是撤兵了,可就這麼撤退的話,洪承疇那個老賊很可能會追著我們的尾巴來咬。所以~~”皇太極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從海蘭珠的頭上割下一縷頭發放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