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 別
第一章北方的城
小林終於離開了那個南方小城。
坐在北去的火車上，他的心裏似乎鬆了一口氣。但他不能隱瞞自己，其實他還是很傷感的。人總是這樣，在一些取舍之間猶猶豫豫，最終雖有所選擇，但對先前的人和事，總難以徹底斬草除根。
列車在初秋的北國平原上疾馳。已近黃昏。小林到擁擠的餐車要了點麵條，呼呼嚕嚕很快吃完。周圍的男男女女，有的很愜意的喝著啤酒，有的邊吃邊放肆的說笑，有的情侶相擁，有著說不盡的情話。小林起初猛吞麵條的快感一下子像泄了氣的氣球，癟了下去。他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窗外是北國平原上最常見的血紅的高粱。秋陽已接近西山，是一種冷豔的鮮紅。常有一汪池塘或一條小河從窗口閃過，發著平靜的冷光。
小林忽然想到，自己也是在一個秋天遇見小原的。而這一切都如窗外的秋景一閃，恍若隔世。
糊塗蟲說：“糊裏糊塗的過日子，其實我很孤獨。”
春雪說：“人生就是孤獨的過客。有人太在意，有人不在意。你也可以活得豐富些。”
“你說我過得不充實，無所事事？”
“充實也掩蓋不了孤獨。不如隨意些，隨緣些。”
“看你說的，你好像是得道高人似的。”
“那倒未必，見過我的人都沒這麼說過。”
無聊的網聊，糊塗蟲與春雪相遇了。春雪是小原的網名，糊塗蟲就是小林的網名。
了得不耐煩了，他們想見一見。一接觸，發現彼此與想象中的風度差不離。小原是一個不幸的女孩。七歲時父親去世，後來母親改嫁。雖然家庭健全了，但父親曾對自己的溺愛再也無法填補。孤獨伴隨著小原的少女時代。
春雪學理論物理，是該校該專業的稀有動物。她並不是那種豔麗活潑的女孩，但她的清秀、安靜、隨和一下子吸引了小林，要知道，他身邊那些個學經濟的女孩，個個精明能幹，口才犀利，一副將來女強人的胚子。小林知道自己選錯了專業。但父母之命，社會的需求，加上學經濟預後良好。也許自己學中文不錯，但詩人或死了，或裸奔了，作家評論家似乎誰都可以當，不必由學校培養。不如自己現在學點實用的，以後玩玩其他也未嚐不可。世故的老爸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空餘時間他們常聊天，也算不得是不談情說愛。談得更多的是無厘頭的看法。
彼此都覺得這種感覺特別好。既相互吸引，又沒有塵世的欲望。
可是人怎麼可能沒有塵世的欲望，沒有欲望那還是人麼。小林有時這麼想。然而，正因為如此，他們的關係是如此珍稀。
列車進入了黑夜。北方原野的初秋涼意透過車窗，令人神清氣爽。小林此行何處？將到一座北方的山城，準備去一家公司上班。畢業了，一切結束了，一切又都開始了。
那天，他收到公司複函，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著落，首先打電話給父母，讓他們高興一下，而自己，將要傷感的離開那承載了自己美好憧憬的南方城市。
小原將要留在南方。小原也希望小林留下，可小林總覺得沒有留下的理由。留在這幹什麼呢？老爸他們希望自己回去。
“因為太留戀，所以選擇離開。”
“你那麼肯定？”
“未來我無法掌握，所以隻將那美好的一切封存。”
“－－－－－－”
小林忽然非常傷心，似乎這一次成了永別。他第一次緊緊擁著小原。小原顫抖著。原來他們之間還隱藏著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平時不怎麼在乎，現在竟然爆發了。
然而，那美好的過去和現在，他們都隻希望能夠成為美的極致，不要摻雜塵世的欲望。
列車在黑夜中穿行。小原的影子似已被黑暗吞噬。小林感到莫名的恐懼和擔憂。
第二天早上，小林到了目的地。
打電話給l經理。電話裏傳來的是一個嬌柔的聲音：“l經理出差了。我是他的秘書，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嗎？”
“我是新來的員工，今天報到。”
“你就是小林吧。l經理吩咐過，有事找我。”
電梯在十層停下。小林徑直向秘書室走去。門是開的，一個秀麗高挑的女孩正在打著電話。她一抬頭，看見小林，嫣然一笑，示意他進來。小林剛落座，女孩已通完電話，向小林自我介紹：“小林，我叫小潔，我帶你到辦公室。”
小林跟在她後麵，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向辦公室走去。
安頓完畢，小林說：“小潔，謝謝你。你忙自己的事吧。”
“沒什麼，l經理吩咐過。你需要幫忙的話，盡管說。”
小潔笑語盈盈暗香去。小林望著她高挑的身材，渾圓的臀部，發了會呆。
小原那裏不知怎樣了。小林撥了她的電話，竟沒有打通，於是給她發了一個短信。
中午，小潔打來電話，要小林幫她買份午餐，她要加一會班。
小林在餐廳吃完飯，小潔終於來了。
“等急了吧，看我的效率，連飯也顧不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