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恨(1 / 2)

除了雪嬰,所有人都朝窗外看去。窗外大樹依舊,遠方星子依舊,隻是視野裏忽然多了些細小的雪片,飄飄灑灑,像飛舞的柳絮,落在樹葉上又像是一顆顆晶瑩的白鹽。

才七月的天,為什麼會下雪?

他們同時想到一個答案,不約而同的看向最前方那個纖細、柔弱、卻又直挺的背影。

在這一刻,他們才隱約明白,小神女這個稱號,與公子不同,與首徒不同,與少城主也不同。

在這一刻,他們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少女,是比傳奇少年川更不可超越的天才。

這一刹那,他們感到了敬畏。

最後還是顧玉川當先回過神來,越過雪嬰,抱起已經昏死過去的冰兒,輕輕撥開被血塊凝住的皮毛,細細察看那條長長的傷口,越看神色就越發凝重。

雪嬰在旁邊輕聲道:“怎麼樣?”

顧玉川把冰兒捧到她麵前,輕聲道:“是條鞭傷,深可見骨,可見使鞭的那人下了狠手。而且未得到及時救治,失血過多,若無良藥,恐怕很難醒過來。”

雪嬰小心地接過來,把它捧在手心裏,靜靜的看著它。那樣小小的一團,還沒她兩個巴掌大,是那樣的可愛柔弱,究竟得有多狠的心腸,才能下得去手?她看著它身上那條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有榻上同樣觸目驚心的一灘暗紅色血跡,低著頭沉默了很久。

向天歌生怕她誤會,急忙伸出手來,說道:“哎,雪嬰姑娘,這可不關我們的事啊!這冰兒一受了傷,就跑進房裏躲起來,怎麼叫也叫不出來,我估摸著,它是在等你。這不,大家夥兒才在外麵忙活半天嘛!”

宋元衡轉頭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出來,取出一個瓷瓶,麵無表情的說道:“這是上好的金瘡藥。”

顧玉川把它接過來,點頭道:“多謝宋兄。”

方才穀蒙是受那場雪影響最大的人,說不出為什麼,現在隻要一看到那個背影就會覺得自己其實很渺小很渺小,隻要一麵對那個人,就會下意識的尊著、敬著……其實這種感覺從見她第一麵的時候就有,隻是不如現在這般強烈。他定了定神,撓撓頭,憨憨笑道:“我這裏也有很多藥,治外傷的,你們快看看,需要哪一種?”他一股腦掏出許多瓷瓶來,放在桌上,東倒西歪的。

墨知反手拿出一個長條玉盒,送到桌上,依舊是平常那副姿態,冷道:“血月花。”

嘶。

房間裏有人倒吸一口涼氣。血月花是極難得的治傷靈藥,藥性溫和,連五境修士都將它視若珍寶。它不僅治傷,還可以將剩下的藥力分散儲存在身體各處。也就是說,隻要服食了血月花,隻要受的傷不是瞬間斃命,藏在體內的藥力就可以自行修複傷口。所以在修真界有一種說法——吃了血月花的人是打不死的。

如今墨知麵不改色的將一株血月花送出去,就像送出的不過平常物事。這份大方,也讓眾人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月無塵、向天歌也拿出靈藥來,雖不是像血月花這樣的極品靈藥,卻也罕見了。剩下的人也紛紛翻出自己的傷藥,有些或許平常得很,卻是一番心意。

桌子很快就堆滿了。

月無塵見狀笑道:“你們快為冰兒治傷,我們就不打擾了。”

眾人又是一陣應和。就在他們轉身準備出去的時候,驀地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輕輕的、沁涼的聲音:“謝謝。”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覺得心底一陣舒暢和激動,就像是再送出許多藥,他們也甘願了。

顧玉川打來一盆涼水,和雪嬰一起清洗傷口,緊接著上藥、包紮。雪明則在一旁將血月花搗成汁,喂冰兒喝下。

這工作量不大,雪嬰額頭卻浸出一層薄薄的汗來。顧玉川見了,從袖裏抽出一條幹淨的手帕來,說道:“擦擦吧。”

雪嬰卻不接,抬頭盯著他,盯了許久,才輕聲說道:“你早知道冰兒會出事,才讓師兄設下結界的?”

顧玉川也定定地看著她,點頭說道:“我確是擔心過。”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了你,”他直視她,一雙眼睛澄明又坦蕩,看出了她的氣惱,無奈又歎息的低聲道,“你會相信麼?”

雪嬰咬著下唇,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稍晚些的時候,江遠過來了,押著葉薇,一進門就讓葉薇跪下,自己則雙手抱拳,自責道:“小神女,此事是我這師妹幹的,我這就押著她向您賠罪,任憑您處置。”

雪嬰一直冷眼看著,看似平靜的神色沒有絲毫動容,忽然輕道:“你這樣做,是希望我能原諒她?”

江遠一張方正的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全是尷尬羞愧之色,呐呐說道:“我師妹隻是一時糊塗,還請……還請小神女大人不計小人過,從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