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會想到，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讓我立馬想起，剛不久之前，天鵝告訴我的話，那個像噩耗一樣消息。
所以我看著他，嘴角帶了滿滿的嘲諷：“你不是也已經有……孩子了嗎？”
本來是想堅強地帶著笑，擺出一種冷酷無情的麵目，來維護自己已經被踐踏的尊嚴。隻是太難，“他跟別的女人有孩子”這一句話，就是把毒劍，拿走我的命，隻要瞬間。
我按著胸，拚命地不讓自己崩潰流淚。現在的我哪怕在全世界人麵前哭泣，也不能在他的麵前落淚！
你不是也已經有孩子了嗎？！
這一句話，讓他立時呆住。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知道這件事情一樣，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眼神裏不知是恐慌還是憤怒，如果他就是我認識的他，那表情，就是一種極度的痛苦。
他就那樣的神情，看著我，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就是承認了！他承認了！晴晴沒有說錯，天鵝沒有騙我，這都是真的！
好像五腑六髒一同破裂，周身再沒有灌流的血液，清涼的四月夜，喧嘩的大街。我如置身寒窯冰窟一般，冷透全軀！
我很想昂著頭，瀟灑地從他麵前離開。悲哀的是，腳始終不能移動半步。
我們對視著，任何的話語，都是無謂，愛與恨，似乎都走到絕路……
如果當初能預料，我們最終會走到這種地步，會餐那晚歌廳裏，他還會不會，請我喝杯啤酒？
如果當初能預料，我們最終會如此決裂成仇，回鄉那個黑夜裏，他還會不會，默默地送我一路？
如果當初能預料，所有甜言蜜語最終都會成為心傷，他還會不會說，要我一直當他威風凜凜的母老虎？
如果當初能預料，所有的纏綿繾綣最終都會成為悲痛，他還會不會將愛，愛那得那麼溫柔？
……
他，我已然看不透。不知道在他痛苦的表情下麵，有沒有一點，背叛者的內疚！
而我自己的內心，我也已經看不見，隻是想，是不是如果當初能預料到這種結局，在去張家坪的路上，我會寧願那輛越野車直接絕塵而去？我會不會寧願他跟我從來沒有任何的交集？
多麼想，當我看透他的欺騙與背叛，我會寧願一個人，走在自己人生的羊腸小道上，哼著跑調的歌曲，無憂無慮地老去！多麼多麼的想！
他絕望地看著我，不斷地點著頭，一步一步地後退，一步一步地離我遠去……
當愛情的最後，是這種結局，我卻依然不肯，依然不肯舍棄與他所有的回憶！沒有那麼多的寧願，隻有內心強烈的呼喊，想叫住他，想告訴他，我愛著他，從來不後悔！
最終，他一個轉身，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裏。
我終於啊地一聲，喊了出來，一大口液體喉嚨裏湧到嘴裏，帶著熱氣，帶著腥味，吐在地上，在昏暗的燈光下，黑得發亮。
身子輕飄飄地，似乎沒有了重力。
倒地的前一秒，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聽到的，是小鴨子。我，就是一隻蠢笨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