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蘭聞言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給咽了回去,隻是給雨凝披了一件蘇繡錦藍披肩,然後就準備扶小姐回房。雨凝微微一抬手,示意不必,隻談談一句:“去辦你該辦的事吧。”琴蘭稍稍一驚,略一抬眼已經會意過來:“小姐放心。”說話間丫頭棋梅從裏頭閣間出來,手上拿著一件披肩,想來是怕自家小姐在外受了風寒,雨凝深深再看了琴蘭一眼就不再多言,隨了棋梅進去了。
這琴蘭怔怔地目送雨凝纖瘦的身影,半響才回過神來,無奈地搖了搖頭,就步履匆匆的往花園的偏門去了。
琴蘭小心翼翼地在這偏門上輕扣三下,就惻耳傾聽門外的動靜,好一會兒沒有聽到回音,不禁心下生疑,照樣又扣了三下,還是不見門外有何反應,一時間就慌了神,沒了主意。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此刻她最怕的就是門外的人遭了什麼變故,急得她快把手上那一方帕子都絞爛了。終於,聽見門外有人輕扣兩下,琴蘭想了想,隻對了那門說了一句;“公子珍重。”就轉身離開了。門外之人正是剛才琴蘭口中的許公子,這許公子名浩軒,乃是當朝兵部尚書之子。生得劍眉星目,俊郎不凡,渾身上下散發著儒雅的氣質,又不失大將之風。尤其是那一手丹青,更是堪稱一絕。他整個給人的感覺就如同他自幼不離身的玉佩一般,溫潤,沉靜,無暇。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千裏挑一的人材,此時此刻卻被那三聲輕扣打擊地體無完膚,已經徹底崩潰了。他對雨凝早就已經情根深種,豈是說忘記就能夠輕易忘記的,現在要他把這一片深情埋在心底,怎能不讓他痛徹心扉。現在的他,滿心滿眼隻有一個身影,一個名字,齊佳雨凝。樅然知道她已經和他從此陌路,樅然知道從此無緣,依然不能減輕對她一絲一毫的思念與愛憐。隻是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那字條她卻是連看都沒有看就燃了,不知又會做何感想?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宮裏又傳來消息,說是賢太皇太妃也跟著去了.雨凝正在棋梅的伺候下梳洗,更衣.聽到這個消息隻淡淡應了一句:"知道了."就不再多說一些什麼了.其實,她此刻的心底是不免有那麼一些悲涼的,突然沒了兩位後妃,雨凝不免有點兔死狐悲,想想自己以後最好的下場也不過就是這樣了.而這位太皇太妃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的羽妃.這消息一傳出宮,遠遠比前一個消息來得讓人驚慌一些,至少對秀女葉赫秀蘭來說,這個消息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去世的人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她的姨奶奶。而她葉赫家時隔多年才終於又出了她這一個有望可以得蒙聖寵的可人兒。現在,就好比一顆小石子丟進了湖裏。雖然不能說是引起了驚濤駭浪,但還是想平靜如水恐怕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秀蘭一大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這個所謂的姨奶奶,她從來沒有見過,說實在的,要她為此感到有多麼的傷心難過,未免有一些勉強,不過,這件事對她還有她的整個家族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她心裏自然還是掂量的出來的。想想自己進宮之事頗多周折,這樣一來回往返,心裏多少覺得有些懶懶的。這一整天都覺得食之無味,總是提不起多少精神,隨便喝了一碗幹貝粥,正想躺下休息卻聽見丫鬟來報。她阿瑪把自己關在書房已經一整天了。秀蘭隻好在丫鬟喜鵲的服侍下又起了身。秀蘭匆匆往書房趕去才發現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誤。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秀女,卻好歹也是一個主子了。她這一往書房去,奴才也是跪了一路。自然和她做小姐的時候不同了。看著一地的奴才,秀蘭既感唏噓,又是後悔。好不容易到了書房門口卻見自己的額娘也跪在門外,正欲開口叫她起來。書房的門已經打開,他的阿瑪直挺挺的也跪了下來:“勞煩小主移動玉步,臣惶恐。“秀蘭咬了咬嘴唇,良久隻說了一句:“放心。”就轉身回去了。“小姐,小姐宮裏邊又派人來傳話了,說是又沒了一位主子。”馬佳桑柔本來就無心與手上的針線,聽到丫鬟倚秋的聲音就幹脆放下了東西。這個小丫頭素來是一個沒有規矩的,一來她聰明伶俐頗得上下的歡心,二來這馬佳氏人也溫和,不喜端起主子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