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身上還是懂得一些放身的功夫的,加上他也素來很機靈,一見雨凝眼色不對還沒有等她吩咐就已經把門撞開了。眼前一個身影飛快地閃過,小路子本能的要去擋,雖然拉到了衣角,無奈桑柔去勢太猛,還是沒有攔住。血,一點點的塗鴉,在牆上畫出一個漂亮的圖騰,和桑柔的額頭上那一朵花交相輝映,這樣奪目的美麗讓所有的人膽戰心驚。雨凝就是在聰明也想象不到剛才這個屋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是桑柔淩亂的衣衫還有臉上決然的神色讓她本能的意識到了,事情,似乎不能聲張。錦珊整個人半依半靠在那裏,目光呆滯,仿佛這個世界已經與她無關。桑柔的兩個丫頭衝到主子身邊,卻是手足無措不知道做什麼好。“小路子,把柔才人帶回去。”雨凝心裏就是再亂,有一點還是清楚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桑柔的性命。“倚秋,去宣太醫。”倚秋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去了。雨凝看了一眼這個屋子,一切狼狽如舊,錦珊還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裏,她眉頭微微一蹙,就不再猶豫:“畫菊,去把你主子的東西收拾一下拿到我那去。”錦珊聽到這句話才動了動嘴唇,但終究還是沒有說話。雨凝走到門口又想起了什麼:“琴蘭,你留下照顧珊才人。”琴蘭剛想說話,抬頭看見雨凝的神色,心裏明白了三分:“主子,放心。”回到“聆雨閣”棋梅過來說張太醫已經到了。看過了,說是性命應該保住了,隻是這頭上一下撞得不輕,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病根。“張太醫人呢?”“在開方子。”“你一會送送他,這兩個金錠子,就說是我額外賞他的。”“是。”
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旋轉……桑柔的頭火燒一般的疼,桑柔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眼前的黑洞好象一直沒有盡頭,於是隻能不斷墜落,墜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性命沒有大礙嗎?”“回主子,張太醫說了有發熱的現象是正常的,等熱度發過去就好了。”“可是……”雨凝現在心裏真的很亂,桑柔可以說是她在宮裏第一個知心的朋友,可是現在看見她這樣在生死的邊緣徘徊自己卻無能為力,一直認為自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現在才發現現實實在是殘酷的,原來人永遠是那麼渺小的。“主子,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們就可以了。”“我,我還是在這裏守著吧。”棋梅等四個丫頭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隻能不斷給桑柔在額頭上換冷帕子,希望這個法子或多或少可以幫到她。就這樣大概一個多時辰,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冷水和冷帕子就算是四個人輪流也已經開始吃不消了。“退了,退了!”終於畫菊興奮地大叫起來。雨凝本來已經迷迷糊糊要睡著了,聽到這句話,精神也振作了一下。桑柔的燒一點點退了,意識也一點點恢複了,額頭上撞傷的地方也越來越疼,疼得她甚至沒有力氣去回憶剛才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或者,遺忘也是一種幸福吧,隻可惜這樣的幸福老天絕不可能輕易給人。兩天以後,在大家精心的照料下桑柔的身體終於恢複起來,不過奇怪的是隨著她身體的複原,她的精神卻越來越恍惚。不管雨凝她們幾個怎麼努力都沒有多少起色。雨凝隱約覺得當天在那個珊才人的房間裏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向桑柔的兩個丫頭才知道桑柔和錦珊以前是不錯的朋友。
終於,找到一天雨凝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把幾個丫頭都指使開,隻留下自己和桑柔在房裏。“姐姐,你聽我說,現在你已經在我這兒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桑柔本能的往被子裏縮了一縮,隨著身體的複原,記憶也一點點回來,那天的每一幕都鮮活的在她的腦海裏重演,這對她來說實在是無盡的折磨。“姐姐,”雨凝歎息著說:“你是,在怕我?”“我……”桑柔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說,回憶,有的時候是一種可怕的力量,它會把人撕的粉身碎骨,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去回憶。“好了,你休息吧,過幾天我找個機會向皇上說,讓你過來和我做伴。”“不,不……”“或者,你還想回去?”“不,不要,不要……”桑柔不住的低語,仿佛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能說的。雨凝也沒有料到桑柔的情緒會突然出現波動。急忙過來安撫。桑柔看著雨凝那一臉的關切,百般滋味都湧上心頭,就再也壓抑不住了,眼淚,在那一刻決提,泄露人心底最深的秘密,安慰在那一刻變得多餘,於是雨凝什麼也沒有說,哭吧,哭吧也許哭過了一切就過去了,仿佛,從來沒有發生。終於,桑柔緩緩吐出一句:“妹妹,好象清減了不少。”雨凝怎麼能不憔悴呢?一來這十幾天要擔心桑柔的身子,二來皇上除了桑柔剛剛出事那天翻了她的牌子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偏偏那天雨凝隻能以身體不適擋了回去。雨凝是一個聰明人,女人又都是敏感的動物,有一件事她早就有所感覺了,現在她心中的不安正在一點點的擴大。又過了兩天,桑柔才慢慢恢複了精神,她一點點把當天的事情告訴雨凝。雨凝隻聽了幾句,就猜到了八九分:“姐姐,行了別說了,你,也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