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越叫我不要動,他說:“好好給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我努力地別著腦袋,“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就是加了幾個印子,反正我也習慣了!”
“習慣?”他的聲音抖得厲害,卻還是冷不丁地拆穿了我,他拎著我的口罩擺在我的麵前,然後說道:“我認識的夏狸是多自信,每次看見你的眼睛總是透著一種亮,你知道嗎,你的身上一直都有著一種讓人不自欽佩的東西,可能你自己不覺得,但是會感染到每一個身邊的人,我以前把這樣的一種感覺理解成你的自信,後來我才發現,不光光是自信,還有你一顆對生活最熱枕的心!”
“可是現在呢?”他按著我的肩膀強迫我和他對視,可是怎麼都抬不起臉,我就這麼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土裏。
潘越卻顯得比我還傷心,他說:“你看看你,連看我都不敢,今天在超市看見你的時候,明明身影那麼像你,我卻不敢向前去認,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頭,還是一如既往地低著頭。
“因為你的身上有著一種懦弱,膽怯的味道,我看見人就有一種習慣性的躲避,我怎麼都不能把這樣的一種狀態聯想在你的身上。”
我笑了笑終於抬了頭,可是眼淚早已經把眼睛給弄糊塗了壓根什麼都看不清。
我輕輕地推開了他的手,第一次在他麵前開始抱怨了起來,我說:“你以為我不想和以前一樣,你以為我願意天天帶著口罩出門?我不願意!我一點不願意!可是我有什麼辦法,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見的了人嗎?”
“怎麼見不了,不過就是幾個疤!你所接受不了的不是這幾個疤痕,是你心裏的那些事!”
對呀,潘越說的其實一點都不錯,哪裏是這幾個疤讓我害怕,讓我害怕的事那些回憶。
我來了法國,來到了另一個國家,我覺得距離可以把過往扯成碎片,然後讓時間給塵封,但其實,記憶這東西真的就像是種子,一旦紮了根,就真的怎麼都拔不出來了。
我不再恨林朝暉,但是還是會在很多個夜晚夢見他,夢見他和我道歉,亦或者夢見他抱著董曉曉帶著他們的孩子,然後在我麵前幸福的吃飯,開心的聊天。
不管是夢到哪一種,醒來的時候我都是淚流滿麵。
電影《東邪西毒》裏說:你越想忘記一個人時,其實你越會記得他。
你的執念太深,已然深入骨髓。
有位詩人說過:
愛的過程很像睡覺,開始的時候沒有睡意,
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困了,但是真正地睡著隻是一瞬間。
遺忘的過程也同樣如此,開始的時候覺得很難忘,
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困了,但是真正的放下隻是一個夢醒的瞬間。
可是我的夢從來都不是往忘記的方向做的,每一次夢見又把回憶翻出來一邊,如此反反複複,倒是越是把事情記得更清晰了些。
我也老是和自己倔強著,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記得了,但是你可以說你已經不在乎了,不記得了可是我的的輸入法似乎還記得,牙刷記得,雙人床記得,書櫃記得,甚至每一次在法國看雨,我都會想到那一幕幕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