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裏沒有白天和黑夜。
喬思沫不記得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幾次,每次醒來四目相對,他們又會糾纏在一起,舍不得分開。
當她再次醒來,渾身還是酸軟無力,懶懶不想動彈。
耳邊,是他沉密但均勻的呼吸聲。
他的四肢都纏繞著她,像害怕她跑了似的,連腦袋也緊貼在她的頸窩,呼出來的熱氣將她的肩頭濕了大半。
她不禁唇角上翹,心裏從未有過像此刻般的滿足與寧靜。
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火光的溫暖包裹著他們,外界的喧囂也傳不到耳朵裏。
時間不會為誰而停留,因為美好終將成為回憶,所以才變得更加美好。
也許她該學會的不是遺憾而是滿足,有了這些美好的記憶,她以後的回憶才不會空無一物,蒼白空洞。
“嗯……”身邊的人有動靜了。
她轉過臉去,正好瞧見他睜開眼,迷蒙的眸子漸漸清亮,裏麵滿是溫柔與憐愛。
她不由心口一酸,立即垂下了眼眸。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根本配不上這樣的溫柔與疼愛,以前她從沒為他做過什麼,而以後……她終將辜負他的這份情意。
“怎麼了?”他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抬起。
火光在她的美目裏閃爍,她眼裏有淚。
他不明白,唇角忽然泛起笑意:“喬思沫,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不用哭啊,我一定會盡力‘滿足’你的。”
他故意將“滿足”兩個字咬得很重,存心拿她調侃。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臉色緋紅。
顧亦辰“哈哈”大笑起來,逗弄她總是能讓他特別開心。
他這樣開心的模樣,不常有吧。
喬思沫暗中咬唇,她很不願意破壞這樣的氣氛,可是,有件事,她必須告訴他了。
而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顧亦辰,”猶豫片刻,她還是開口:“那個……那個餘佳儀真的跟你是青梅竹馬?”
聞言,顧亦辰唇角的笑意一沉,漸漸斂去。
他轉頭朝她看來:“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他根本不在意這個好嗎?
喬思沫抿唇:“你就當我是好奇,我想知道。”
顧亦辰垂下了眸子,嘴角緊繃著,看得出,他很不願意討論這個餘佳儀。
他希望用無言的不悅打消她的這個念頭,但喬思沫也一直沒說話,一直在等待,最終,他還是拗不過她。
或者是,他先屈服了吧。
“我爸和她爸曾經一起做生意,兩家走得很近,她小我兩歲吧,經常跟著我一起玩。”
“然後呢?”
“後來餘家把生意轉到美國去了,她也去了美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那時候我大概十六歲吧。”
“哦,顧亦辰,你好像是在美國讀的大學?”
“喬思沫,你有完沒完……哎,我不是罵你,你別哭啊,我……”他隻能將她緊緊摟進懷裏,“我跟你說,都告訴你,行了吧?”
懷中人沒有說話,哼哼的抽搭著。
顧亦辰也是沒辦法了,隻能放出大招:“我在美國讀大學,一次,她約我出去吃飯,在我的酒裏下了藥……她被我識破後,也沒臉再見我了。”
喬思沫頓時止住了淚水,看他像看外星人:“顧亦辰,你沒事吧,在我們女人看來,餘佳儀也屬極品,投懷送抱你竟然不要?”
“我最討厭被人算計!更何況……你看我像缺女人?投懷送抱的我就得接受,這輩子也我不用幹別的了。”顧亦辰滿臉不屑。
喬思沫眨眨眼,她覺得他在說“更何況”三個字後,舌頭轉了一個彎。
他後麵說的那些話不是他原本想說的,他有所隱瞞。
不過,她不想追究太深,她的本意就不是想要八卦餘佳儀和他的關係。
“你也別忿忿不平了,餘佳儀心裏還不知道多委屈呢。”她想翻身坐起來。
他胳膊一緊,“去哪裏?”
“穿衣服。”
“不著急。”他的臉又湊過來,被她抬手將嘴巴捂住了,“顧亦辰,你留著點體力,我有話想跟你說。”
“等會兒再說也來得及。”
她笑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為什麼著急要跟你離婚嗎?”
顧亦辰微怔,不太相信她忽然願意說了。
她從他懷中坐起來,先將禮服裙穿上,再將他的外套拿起來裹住外露的肩頭,才繼續說:“希希生病了,很嚴重的病,隻能進行幹細胞移植。我配過型了,跟他的不匹配,現在最有希望的就是嚴天明。除非我跟你離婚,否則嚴天明是不會同意去做配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