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新婚之夜才會燃起的龍鳳花燭嗎?她有些好笑地看著那蠟燭,直到蠟燭的火光,隻剩下最後微弱的一點。

因貪戀最後一刻的溫暖,她徒手將滴落的蠟油,用手攏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

火光在小山的最頂峰靜靜燃燒,她一瞬不瞬看著那火星,在黑暗降臨前,另一簇灼灼火苗,驀地燃燒了起來,將昏暗的狹小房間,照得猶如白晝。

她訝異抬頭,正巧與一張清俊的容顏對上。

“皇……”她懷疑自己眼花,用力揉了揉眼,再次凝神朝火光傳來的方向看去。

明珠玉潤,光華璀璨。

一雙漆黑的眼眸,如明亮的星辰,眨眼間,便讓灰敗的世界,重新鮮活起。

“怕你一個人會害怕,所以朕來陪你。”元徹一邊隨意地說著,一邊撩起衣袍的下擺,與她隔著重重圍欄坐下。

夏清似乎還有些迷糊,看著火光明亮的一對花燭,幽幽道:“這裏是天牢,皇上怎麼會來?”

元徹滿不在乎地笑笑,將手中的錦布攤開,夏清隨意瞥去,見那錦布中竟堆滿了奏章,她在難言的震動中呆住,還沒回過身,卻見他又打開一個包裹,裏麵竟然裝著筆墨紙硯。

這一回,她幹脆哭笑不得:“皇上是打算把禦書房搬到這天牢中來嗎?”

元徹淡笑不語,徑自拿出硯台和朱筆,打開一份奏折,認真地看了起來,等看完後,再用朱砂筆細細批閱,這才轉首對她笑道:“感覺也挺不錯的,明日下朝後,我繼續來這裏陪你。”

夏清在短暫的震動後,神智卻很快恢複了清醒。她受不起元徹這樣的好意,就算自己是被冤枉的,她也不認為身為皇帝的元徹,應該為此付出任何責任和代價。

她轉身回到榻上坐下,淡漠的語調,如同在努力撇清二人之間的關係:“皇上還是請回吧,我不怕黑,也不怕寂寞,就是今後上斷頭台,我也絕不會掉一滴眼淚,皇上有這閑情逸致,還不如去與美人花前月下,這天牢中又髒又潮,不是皇上您該來的地方。”

元徹提筆的動作略有遲鈍,聽了她這樣話,一抹黯然失落的哀傷,如一掬冰涼的流水,淌過他略顯憔悴的容顏。

夏清以為他會知難而退,畢竟他是九五之尊,受萬千人的愛戴與尊敬,總不會受了自己的奚落後,還能如無其事地繼續留在這裏。

等了許久,卻聽不見動靜,她回頭看去,卻見元徹靜靜坐在圍欄後,正一筆一劃,嚴肅仔細地批閱著他帶來的那一堆奏章。

夏清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否則一定會被自己誇張的模樣嚇到。

她跳下床榻,手臂伸出圍欄,在元徹麵前晃晃:“你腦子沒病吧?”

元徹抬眸,溫潤的眼,趁著暖融的燭光,更顯光風霽月之姿,夏清隻看了一眼,心口就撲通撲通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