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說完,東郎便用力點頭:“因為我認出那個四處追捕你的人,正是北狄最有名的大將軍,我渴望回到北狄,渴望得到複仇的力量,於是,我將那個鐲子拿出來,獻給將軍。”

“可……那樣一來,你也有可能被他殺死。”夏清看著東郎,想到當初發生的一切,腦袋似乎亂成了一團。

東郎臉上有決然和痛苦交織的表情,雖然不敢看她,語氣卻是坦然明確的:“我在賭,就算是死了,也死得其所,比起那樣渾渾噩噩地活著,不如鼓起勇氣,去選擇一條不同的路。”

想起當初看到的那個樸素男孩,在油燈下,一枚枚數著銅錢,隻是小小的恩惠,就能讓他高興很多天的少年……原來,一切都不是眼中看到的那個樣子。

“東郎,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明明可以一直瞞著我。”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沒有上過戰場,以為什麼都很簡單,可事實上,當我與敵人拚殺的那一刻,才知道,我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掌握!”他抬頭,目光熠熠看著夏清:“所以,我要在我臨死前,把一切都告訴你,哪怕你會因此而恨我,我都無所謂了!”

夏清隻看著地麵,喃喃道:“我怎麼會恨你呢,不會的,我誰都不會恨。”

“夏姐姐,我說過要保護你,就絕不會食言。”

“東郎,我很早以前就說過。”夏清站起身,恍惚的眼神慢慢凝聚起來:“我夏清,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你明白嗎?我不需要,永遠都不需要。”

寒風呼嘯蕭索,殘陽如血。

落日的餘暉,將整個大地,染上了同樣淒厲的顏色。

在這如血般的天地裏,一切都顯得莫名沉痛且絕望。

梁軍已經退到了離雁門中心十裏之外處,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此放棄了這個軍事要塞。斛律楚邪帶來的三萬大軍,也在前幾日駐紮在了雁門的外圍。

隔著一片荒蕪的廢墟,兩軍兩兩對望。

不知何時,天邊又飄起了冰冷的凍雨,比起冰雪來說,這種又濕又冷的凍雨,反倒令人覺得渾身不適。

“第五天了……”夏清遙望遠處,冰冷的雨滴打在臉上,微微的刺痛。

“嗯。”一旁的斛律楚邪隻是隨聲附和著,什麼也沒有說。

兩人就那樣並肩站著,看著遠處。那裏,有大梁的軍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一股腦地打過來。到時,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雖然不想看到流血的場麵,但事實卻無可避免。

夏清已經數不清,自己歎了多少次氣,但每一次歎氣時,又都明白,這一切,已經是僅靠一人之力,而無法解決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夏清準備返身離開的時候,手臂忽然被人輕輕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