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裏,劉德華說:“15年了,隻有在路上,我才感覺我是個父親。”這基本是郭剛堂對導演彭三源說的原話。彭三源覺得,在無數尋親故事中選擇郭剛堂作為主線,除了十幾年騎行尋子的故事具有天然公路片的架構外,在一次次希望與失望交織的過程中,郭剛堂更展現了人性中最堅忍的意誌與愛,他是把無形的父愛具象詮釋得最充分的人。可郭剛堂說,這些年皮肉上遭受的痛苦更像是在贖罪。隻有在路上,他才覺得對得起兒子。
回家的路 一走18年
2011年秋,有誌願者告知郭剛堂,山東蒙陰有個跟郭振年紀相仿的孩子是被拐去的。當地警方提供信息說,這孩子左腳上有一塊傷疤——左腳上的傷疤是郭振的特征。
當地警方公布DNA比對結果的當天,郭剛堂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原本說12點電話告知,一直到下午4點,電話鈴才響起。全家人屏住呼吸,用力傾聽,對方告知的答案是,不符合。
張文革起身,把呆坐在沙發上的郭剛堂抱進懷裏,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隔了很久,郭剛堂說了一句:“咱明天還是去一趟吧。萬一DNA弄錯了呢?”見到孩子的那一刻,郭剛堂想撲上去解孩子的鞋帶。那孩子一下把他推倒在地上。這次摔倒讓郭剛堂瞬間清醒,他甚至慶幸眼前這個目露仇恨的少年不是他的兒子。臨走之前,他拉著張文革給孩子的養母跪下,說謝謝她沒有把孩子給養死。
郭剛堂恨買孩子的人,但心裏也承認,這些人養大了很多來路不明的孩子,讓他們有了家、有飯吃。“也許其中有一個就是我家郭振,所以我跪了”。這一跪,似乎是跟騎行歲月的告別。那之後,郭剛堂又去了一次浙江,騎了一萬五六千公裏,仍是一場空,那是他最後一次長途騎行。《失孤》結尾,劉德華騎著摩托車繼續上路,畫外音是禪師開導他的話:“他來了,緣聚;他走了,緣散。你找他,緣起;你不找他,緣滅。找到是緣起;找不到是緣盡。走過的路,見過的人,各有其因,多行善業,緣聚自會相見。”
郭剛堂喜歡這個結尾,在很多個借宿禪院的夜晚,同樣的話,他聽過很多遍。這麼多年,通過不斷地審視,郭剛堂跟自己說,也許該換個方式了。這一路,郭剛堂目睹了100多起車禍,許多人當場死亡,其中騎摩托車的6起,車主都死掉了。郭剛堂決定,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