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什科夫怒視著正準備給趙敬夫打針的趙石,一伸手指向他,“你,出去!你是醫生嗎?你這樣做是想害死他嗎?”
趙石裝作聽不懂俄語的樣子,沒理會卡什科夫的指責,依舊“傻乎乎”的舉起針頭刺了下去。
抗聯這一夥人中屬李兆麟職務最高,理所應當的是他上前交涉,馬遷安充當翻譯的角色,馬遷安高大的身材特意擋住了卡什科夫看向趙石的視線,掩護趙石繼續。
李兆麟的態度很和善,畢竟蘇聯醫生對抗聯將士是盡職盡責的,一大批傷病員都在這所醫院裏得到了很好的治療,出於尊重和感激,李兆麟解釋了這次事件。
“你看,醫生同誌,就是這種情況,我們的趙政委好像對磺胺類藥物有抵抗性,這種藥用在他身上藥效不大,所以我們就嚐試用一下盤尼西林,要不然隻能眼睜睜看他死去,我想您也不希望這樣吧?沒和您打招呼,是我們太著急了,匆忙之間趕到這,就怕晚一步,這個事我給你道個歉。”
李兆麟在車上聽趙石扯了一陣磺胺的抗藥性,現學現賣,此刻抖落出來,到有幾分自學成才久病成醫的風範。
馬遷安驚奇的眨眨眼,添油加醋的翻譯過去,他故意把盤尼西林這個藥名字音咬的很重。
卡什科夫見對方如此客氣,又知道了李兆麟是抗聯的重要將領,麵子還是要賣一分的,他嘟囔道:“你們也真是,不經醫生同意,瞎用藥,出了麻煩你們是要負責的。”
看到趙石收起注射器,知道他已經完成了注射,卡什科夫也不好翻破臉皮大叫大嚷了,隻能要求李兆麟對此事負責。
李兆麟拍胸脯保證要是趙敬夫不幸去世了,他肯定會證明真實情況,絕不找蘇聯醫生的麻煩。
“天哪!你說什麼?盤尼西林?”卡什科夫終於反應過來了,比馬遷安預計的時間要晚的多,真是的,這個卡什科夫就像一條周六被咬了尾巴,下周一才感覺到痛的鯨魚一樣,神經傳導速度與蝸牛有一拚。
作為小有名氣的醫生,卡什科夫緊跟醫流,世界上最新發表的醫學論文他都是要看的,前幾日才看了英文雜誌《柳葉刀》的俄譯版本,腦海中還存在著對錢恩博士的尊敬感覺,他知道這種新型藥物的出現,也知道這種藥對葡萄球菌引起的感染並發症有奇效,知道現在還沒有發明大規模培育菌種的現實,但是,但是這些中國人怎麼會有?是通過什麼渠道弄來的?難道他們與錢恩博士還有聯係?
可無論如何問,那個可惡的翻譯王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往正道上走。沒有辦法,卡什科夫吩咐護士趕緊去叫院長來,他則像逮住條大魚一樣,興奮地圍著幾個人轉圈,牢牢看住幾個人,不讓他們離開。
馬遷安等幾個人則心有靈犀,相互之間看著看著忽然笑了起來。
在來的路上,他們就已經了解了趙石的工作成效。趙石捧出來的半罐結晶體的分量足有400多克,按每一克做成一支藥品來算,那就是400多支,雖然預估的每克有效成分是10萬單位,相對於後世的動不動每支幾十萬單位,百萬單位的有效成分來說,少了點,但不要忘記,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葡萄球菌產生抗體,它們還沒有變得聰明,所以即使是10萬單位,對這些還不聰明的葡萄球菌來說,就是一挺格林機槍,在他們沒練成《駭客帝國》裏麵的基努裏維斯閃避子彈的功夫情況下,下場就是屍橫遍野。
在馬遷安的印象中,在1942年底美國輝瑞公司才找到了大規模培養菌株的辦法,在此之前,無數仁人誌士生物學家都是在實驗室裏小規模的培養,沒有資料表明誰能一下子拿出400多克成品的記錄。所以他就問趙石了,你是不是找到了大規模培養菌株的辦法?
趙石答,人哪真是個怪東西,你不逼迫他,他就偷懶,就像最先發現這種菌的弗萊明教授,他就是因為找不到培養基而放棄了提純的事,與財富失之交臂,還有那個錢恩博士,雖說他找到了恒溫辦法在玉米溶液裏培養出大量菌種,但這點菌種還是不能夠生產出足夠治療一個人的藥品,他們頭腦裏可能根本就沒有急迫感,哪像我們抗聯,每天都在死人啊,我這裏就有急迫感了,馬隊,你看我這滿嘴的大泡。
馬遷安道,趙石你能不能先不要感慨,滿嘴跑火車,吹噓自己,要注意了。
趙石根本就不在乎馬遷安的批評,不過神態也確實收斂了一些,道:馬隊,這些天我用錢恩博士的方法,用恒溫箱用玉米培養液來培養,我算過了,要用30個箱子經過7天才能提取一支藥,就算不用柴油發電機裏的電,就用普通的電,機器折舊,電費,人工費,這支藥的成本高達6個大洋,也就是差不多2個美元,要是賣的話,還要加上利潤,新藥推廣費用,銷售費用,極有可能要4-5個美元,你想不說產量低,就是生產出來,誰又能用的起?想治好一個人恐怕一支藥是不夠的,我不知道,這東西不是仙丹,一顆就管用。反正我們軍隊用不起,老百姓更沒戲,隻有達官貴人能用,那這種藥的市場也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