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任弼時安排完大家的工作,眾人蜂擁擠出“大廳”門口,對口單位人員紛紛瓜分抗聯一夥人。段寶岩與何德秋率領著幾個戰士眾星捧月一般將馬遷安、張元、崔錫明扶上馬,唯恐任弼時再說出什麼話反悔,一疊聲催促“快走,快走。”
馬遷安騎在馬上,馬不聽話,亂蹦。馬遷安極力控製著韁繩,費力的扭轉身體與走出門口的任弼時和魏拯民告別,苦笑著喊,“書記,那我可就走了,記著回程的時候提前一聲通知哦!”
任弼時早就看明白段寶岩的小動作,對著張目結舌的魏拯民解釋道:“我也沒招兒,我要是把小馬強行留下來,他們該告我的狀,說我不支持他們工作了。你看看,這幾個小子搶你們的人,比那次替人家搶新媳婦兒還要上心。”
魏拯民合上嘴巴,接受了這個解釋,心道,求才若渴也就這模樣了吧?遂揮手向幾個人告別,“知道了,到了地方安心工作,不要給同誌們添麻煩,衣服自己能洗就自己洗吧!”
馬遷安撥轉馬頭,用力抽了倔馬一鞭子。馬吃痛,順勢一個人立,恢溜溜一聲憤怒的長嘶,前蹄向空中奮力踢出,差點將馬遷安摔下馬來。慌得眾人紛紛上前,想依靠人多勢眾製服烈馬。
烈馬複又一聲長嘶,縱身一躍衝出眾人圍堵,載著馬遷安閃電般呼嘯著遠去。
眾人大驚,麵麵相覷,好半天段寶岩才怒目相向,衝著一個負責帶馬的戰士發了火,“小張,你怎麼搞的?怎麼帶來這麼一匹烈馬?這還沒馴熟就騎?你知道我的客人多麼重要,這要是出了事,我處分你!”
戰士小張滿腦門子汗,看著生氣的上司,結結巴巴的辯白道:“廠長,廠長,這不能怪我呀,這匹是剛分到我們廠的戰馬,按理說應該馴熟的,誰承想這樣。”
這匹馬昨天才到安塞鋼廠,還沒有主人,負責管理馬匹的戰士聽說此馬是前方繳獲的日本東洋戰馬,心裏認定是熟馬,沒在意。今天發給了小張用來接待客人,一路走來是空著鞍的,跟在別的馬後麵一起來的機場,誰也沒發現異常。
侵華戰爭期間,進入中華大地之上的除了200多萬日本軍隊,還有數十萬匹東洋大馬,負責運動作戰和輜重運輸的作用,鬼子陸軍的機械化程度不高,運輸基本靠馬,一個標準主力師團配備馬匹高達7千多。頻繁作戰,在戰場上被繳獲也就毫不奇怪了。
“追!”段寶岩一揮手,翻身騎上自己的“寶馬”,率先奔著馬遷安的方向追了下去。追了十裏地,發現一個小山包腳下,馬遷安正氣定神閑的站在那匹倔馬麵前,雙手掐腰喋喋不休的罵著什麼。何德秋耳朵好使,正聽到了馬遷安的馴馬“詞典”。
“啊你個娘西皮的!還跟老子耍這一套?莫說是你,就是你爸來了,也得乖乖聽話,日你個東洋小屁馬!”
乖乖!什麼小屁馬?這可是體重過千斤的東洋大馬。就這樣製服了?何德秋好奇,急速奔近,甩鞍下馬急切問道,“咋樣咋樣?沒傷到吧?可擔心死我了!”
馬遷安見大家都奔上前來,停止了教訓垂頭喪氣的高頭大馬,樂嗬嗬的對何德秋回到“沒事嘛,你看乖乖的了,剛開始的時候可不行,我吃了一點虧。”
何德秋轉眼一望,見附近的土地一片狼藉,顯見的一人一馬曾經進行了“慘烈的搏鬥”。
段寶岩放下心來,眼珠一轉,“那後來呢?”段寶岩有心想讓馬遷安炫耀一下,也好降低一些自己的愧疚之心,急忙祭出“湊趣”法寶,讓馬遷安盡興接著講。
“後來?我扇了它十幾個耳光,十幾個窩心腿,看,老實了!這馬通人性,你不給他點厲害瞧瞧,它還真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這破鬼子馬,和他媽的鬼子一樣,就是欠揍!”馬遷安興致勃勃。
“哦,這麼說,剛開始的時候,馬比你厲害,後來,你比馬厲害!”段寶岩繼續陳述“事實”,還想安撫一下馬遷安。
咦?咦咦咦?這貌似後世那個段子嘛!你不如禽獸,你比禽獸厲害!馬遷安看著段寶岩真誠的臉,知道他本意是想誇獎自己,但好像不太上道。
見馬遷安揚起鬱悶的臉龐,段寶岩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毛病,大急遂大聲解釋:“不是,我是說,它比你笨,哎也不是,我是說你比它腿腳利索。”
話音剛落,段寶岩懊惱的輕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還不是一樣嗎,拿人家跟畜生比,誰贏了都不好,段寶岩滿臉尷尬的盯著馬遷安。
馬遷安一拱手作揖道:“老兄,您饒了俺吧!”
這時代的延安人大都質樸,沒工夫鑽研拍馬屁的學問,段寶岩就是一個,誇起人來往往簡短,再多說兩句就詞不達意了。
有驚無險,鬧了一頓。眾人除派回一人向任弼時報信外,其餘的人紛紛上馬擁簇著抗聯的幾位向安塞鋼廠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