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軍醫喬仁智的檢查,全部落的老少竟然有30多人有急需救治的疾病,癆病和傷寒是兩大主要疾病,其他沾染了慢性疾病的也不在少數,又通過了解,這個部落自從4年前就已從人口最高峰時的近200人,縮減到了現在的150人,除去5名因與土匪或抗聯打仗時戰死的,剩下死亡的人都是因為疾病。
癆病和傷寒在當時基本上是無藥可醫的,而且他們根本沒有醫生,即使動了從外地請醫生的念頭也因為付不起高昂的費用而作罷。烏那坎不忍看族人被疾病折磨,從大興安嶺遷居到此後,還曾經下過山找到駐在木蘭縣的指導官佐藤慶一(現升任副縣長)請求一些藥品,最後將佐藤給的鴉片當寶貝一樣背了回來,當做靈丹妙藥,不吃還好,越吃越糟,一些生了病的族人愈發衰弱,很快就死去了,還有一些僥幸逃過急病的人病好後染上了鴉片癮,一半的青壯年已不複當年之勇,身體衰弱退化了。
了解了病情後,喬仁智馬上安排呼索部的族人將那些染了傳染性疾病的病人隔離,自己帶著兩名衛生員給他們逐一治療,盤尼西林可以治愈肺癆和傷寒,這種奇藥又一次發揮了功效。
不過當張小花喊喬仁智去給一些婦女看病後,結果是喬仁智漲紅著臉回來了,有不少婦科病他根本沒接觸過,不會治。
與馬遷安咬了一陣耳朵,馬遷安命人給周玉成拍發了電報,向他要支隊隨軍醫院裏的女軍醫丘淑珍和後備藥品。當這個決定向烏那坎宣布後,老族長顫抖著雪白的胡須唏噓著半天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字,女人這是整個種族延續的希望,疾病纏身的婦女是生不下健康的孩子的。
對個人來說,這世界上最大的恩情就是活命的恩情,對一個族群來說,這世界上最大的恩情莫過於有人能使他們的族群健康延續。抗聯毫無保留熱情真摯的救助深深打動了這支部落裏所有的人,一時間稱呼抗聯為恩人恩人的稱謂傳遍了整個部落。
在現實的麵前,烏那坎內心完全明白了一個道理,抗聯與日本人把持的官府是完全不同的人群,抗聯是真的把他們當兄弟姐妹看,而日本人隻想喝他們的血,不僅用謊言哄騙他們賣命,竟然還暗中計劃秘密消滅他們種族,用卑鄙的手段不使他們族群延續。
想明白之後,烏那坎的怒火一下子就升騰起來了,指揮著幾個人將剩餘的鴉片搬了出來,堆在草地上一把火燒了個幹淨並發下錚錚誓言:我,呼索部!將永遠不再吸食鴉片,如有違者萬箭穿身!我,呼索部!將永遠視抗聯為兄弟,永記抗聯的恩情,願為他們赴湯蹈火,雖死不辭!
烏那坎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全部落的人都記住了老族長發下的誓言。
烏那坎烏熱鬆一直陪著馬遷安與喬仁智不讓他們離開,到了下午,眼見得原先幾個發燒的青壯漸漸退了燒,烏那坎的眼睛越發明亮起來。直到喬仁智將所有病人安置好,並留下一個衛生員照料他們,馬遷安又少有的流露出焦躁的表情,烏那坎才有所悟。
即將送別馬遷安的隊伍,烏那坎忽然緊緊抓住馬遷安的大手,目光直視馬遷安的眼睛,表情很堅定的說:“馬頭領,我們鄂倫春人我們說話是算數的,我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我知道你們這是去打日本人,我與烏熱鬆商量了,我們派十個人參加你的隊伍,報答你們的恩情。”
馬遷安心裏一熱,暗暗叫了一聲好,這是沒有預料到的收獲,但他嘴上依然推辭了一番,“老族長,這樣恐怕不好吧?被日本人知道你們的人參加抗聯,他們會對付你們的。”
“豺狼!他們是豺狼!”烏那坎恨恨的說道:“這幾年我老了,膽也小了!總想著為了他們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對日本人對官府的欺壓,我是能忍就忍,不讓烏熱鬆他們反抗,現在看是我錯了,狼就是狼,他們永遠也改變不了吃肉的習性,我越退讓他們欺負的就越狠,竟然用鴉片打我們的主意,要不是你們來,我們今年還不知要死多少口子,這十個人就當我們部落送給你們了,他們都是好戰士!如果日本人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們不怕他!最壞不過一命換一命。”
“馬頭領,你就收下他們吧!我保證鄂倫春漢子沒有一個孬種,沒有一個怕死的!”烏熱鬆引導著馬遷安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一排騎在駿馬上的漢子,“這是我們最好的獵鷹,絕不會給你們丟人!”
馬遷安的目光在一排騎手的身上轉了兩圈,這些騎手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他們麵色嚴肅神情鄭重,眼睛直直的望著自己的族長爺爺,充滿信心和豪氣。
“好!我要了!”馬遷安不再客氣,對這些直腸子就應該用直腸子來回報他們,婆婆媽媽的怎麼行?馬遷安隨即吩咐李鳳山收編這十個鄂倫春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