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吉鬆帶領的十支隊第二大隊新兵與老兵對半,這是他的老部隊,他提升為副支隊長後,這支部隊依然在他的帶領之下,新近補充了200多新兵。新兵勇則勇已,第一次打仗就可以做到狀若瘋虎勇猛頑強,但訓練場與實戰的戰場終歸是不同,他們做不到像老兵那樣進退有據,在遭到突襲的情況下,傷亡比例高出老兵一大截。
其實就算抗聯的老兵,此刻他們內心也是無比的震驚,自從抗聯整訓完畢重入東北以來,他們幾乎每仗必勝,就算是慘勝他們也是贏了,他們亦從未遇到兵員素質與武器裝備都如此之強的敵人。抗聯有衝鋒槍,鬼子也有!抗聯有迫擊炮,鬼子的迫擊炮和擲彈筒也不少,鬼子新裝備的九九機槍咕咕咕刮風般的叫個不停,比之那種時不時卡殼的歪把子,他們的支援火力從不間斷,火力異常強大。
寬大的火車站範圍內,到處都是戰場。密密麻麻的民居,高大的成片的木料堆,岔道線上殘破的車廂和一些待裝運的各種物資所堆積處,處處閃耀著槍火和爆炸形成的火光濃煙。
“咣”的一聲巨響,抗聯處於一座小院中的迫擊炮被炸翻在地,僅剩的一名操炮的戰士被炸得飛出幾米,迫擊炮碎成一堆零件。
樸吉鬆被氣浪推到圍牆上又摔下來,忍住五髒六腑的強烈翻動艱難重新爬起,對準房頂上趴著的狙擊手狂吼,“小柳,幹掉鬼子的觀察哨!”
期望的低啞的狙擊槍聲並沒有隨聲響起,一條血水從房簷上無聲的流淌下來。
“嗐!”樸吉鬆黯然的嗐了一聲,如此劇烈的戰鬥打了一個小時了,雙方陣地犬牙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緊緊的咬合在一起,隻有拚掉自己周邊的鬼子,部隊才可以後撤。現在絕對不敢撤退也不敢向前進攻衝破鬼子的陣地,向前衝破鬼子陣地又如何?前邊是縣城,那是敵人的地盤,不知道敵人是否還有後備兵員埋伏在縣城裏。向後撤也不可取,沿著鐵路線無遮無攔的,鬼子一追擊的話,抗聯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乍一遭到鬼子伏擊的時刻,樸吉鬆就被鬼子激怒了,剛剛跳出火車的數百戰士遭到猛烈的射擊,數十名閃避不及的戰士就那樣“無聲無息”的去了,凡是個指揮官都不禁火冒三丈堅持還擊,尤其是樸吉鬆還幻想著自己也能夠突襲鬼子,給他們來個兵不血刃解決戰鬥。
他們是怎麼識破抗聯偽裝的?馬遷安那邊即使打響也隻不過比這邊早十幾分鍾而已,這十幾分鍾之內就有確切的情報傳到鬼子手裏?什麼時候鬼子也有如此迅捷的反應能力了?
地形複雜的巷戰是抗聯戰士不熟悉的,在遭到突襲的那一刻,所有戰士都幾乎自發的尋找隱蔽物,指揮體係被打破,隨著戰士們逐漸分散,越發聯係不上了,現在抗聯戰士都是幾個人或一小群一小群與敵人的散兵廝殺,並無整體戰術配合。
一個小隊的戰士跟在樸吉鬆運動,殺入了民居,在抵禦鬼子進攻的奮戰中,這一小隊人馬也不斷被派出去占領要害處與製高點,漸漸與鬼子混雜在一處。
敵人越打越多,早已經超出樸吉鬆的預料,不僅有越來越多的鬼子兵參與進來,還出現了戰鬥力不錯的偽滿軍,而在事先的情報裏,海北鎮並無成建製的偽滿軍,隻有警署的偽警察一個中隊。
樸吉鬆擔憂的想到:這場戰鬥可能要打成爛仗,即使馬遷安率領那些攻擊海倫城的士兵全部來援,也不一定取得大勝,況且還不知道海倫城那裏打成什麼樣子,馬遷安還有沒有兵力支援自己。
樸吉鬆身邊還剩一個警衛員和一個通信兵,不過步話機早已經被彈片擊毀失去了作用,為使步話機不落入敵手,通信兵用石塊將它砸毀。
幾聲輕微的日語吼聲被樸吉鬆捕捉到,他判明隔著自己所在地兩座院落外,距離自己院落十幾米外的另一座小院裏有鬼子在活動。
“手榴彈!”樸吉鬆伸手向附近坐著的,靠近牆根的警衛員要手榴彈。
“沒了!”警衛員指了指自己的腰間,空蕩蕩的。
“還有兩枚迫擊炮彈。”通信兵舉著兩枚炮彈欣喜的爬過來。
抗聯的兵都受過投擲迫擊炮彈的訓練,在他們的眼裏,這家夥與手榴彈一樣,隻不過重了點投不遠。
“你們倆誰投的好點?”樸吉鬆輕聲問了一句,他希望這兩枚炮彈發揮巨大作用,當然要選一個訓練成績優秀的人來投擲。
警衛員尷尬的咧嘴笑了一下,通訊兵的表情也沒好到哪裏去,他們倆平時訓練內容並不側重戰場廝殺,在投擲迫擊炮彈項目上不及格。
樸吉鬆瞪了他們一眼,心裏發狠回去後要好好抓一下自己直屬人員的訓練問題,如果還能回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