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銘是其中一群人的頭領,這群人來自延壽“大順昌”公路貨運站,這群人有5個人五台川崎180卡車。翁同銘30餘歲身材健碩,粗壯的脖子上頂著一個巨大的腦袋,臉上的所有器官都顯得比站在自己麵前的對手大上一號。
歐玻林是另一群人的首領,他們來自賓縣“順德”貿易貨站,他們有4個人四台尼桑卡車,歐玻林老成一些,丹鳳眼微眯著,緊握手中的駁殼槍充滿戒意,槍口指著翁同銘的胸膛。
他們都是抗聯的地下潛伏者,兩個貨棧也是利用偽滿發展民間運力政策而設立的,兩人幾乎在同時收到出動的命令,又幾乎同時從一東一西兩個方向彙聚到此處江岸。
兩人之間並不陌生,作為臨近兩縣的同行,為了正常發展貨棧而爭搶生意,兩人也曾鬥成了鬥雞眼。兩人雖然有“宿怨”,但為了今天的任務,當他們十分鍾前迎麵相遇時都考慮到不願被對方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地就在這裏,他們曾互吐幾句口水話相錯而過。
當翁同銘從後視鏡中看到歐玻林向東走遠才又折回到本地,沒料想歐玻林也折了回來。
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看來能順利完成接應任務,必須除掉或擒獲對方,最次也要將他們從這個地點趕走,兩邊的人都存了同樣的心思,第二次彙集到一起後,不約而同拿起了刀槍。
雙方又是幾乎同時亮出武器,底牌攤開後兩撥人都有點發懵,先發製人的思維不是某群人單有的,雙方同樣敏銳同樣勇敢。
翁同銘大喝:“回來幹什麼?”
歐玻林毫不示弱,“大道是你家的?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滾!別說我不客氣!”
“放屁!這裏風景好,爺要在這裏歇息片刻遊個水。”
“吆喝小子,還敢私藏武器?不怕我告發你?”
“路上防賊,再說了彼此彼此!”歐玻林用自己的花口擼子點點對方的鏡麵匣子。
對峙中翁同銘與歐玻林嗅到了對方身上散發的鎮定與不屈不撓的堅強氣息,一種熟悉的感覺不知不覺升起在兩人心中。
兩撥人全部下車,躺在駕駛室的步話機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一個焦急的聲音在不斷呼叫。
“五花鼠,五花鼠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歐玻林一方的電台上的指示燈也在急速的閃爍著。
“鬆鼠一號,鬆鼠一號,出了什麼狀況?”
兩群人的電台都處於隨時接收狀態,猛然間出現的呼叫讓雙方都猝不及防,無法掩蓋車上裝有通信器材的事實。
有汽車,有武器,有電台,強迫對方離開此地,雙方的所有狀況都是如此相似,耳尖的人已經聽清了對方電台上的呼叫聲,心思電轉之下已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同誌!
歐玻林首先收起手槍,有些尷尬的打了個哈哈,“你怎麼也是?瞧你這大腦袋的熊樣吧,還五花鼠。”
翁同銘外表粗魯,但這僅是他的一種偽裝,聽歐玻林調侃自己的體型,也笑著反擊道:“你又好到哪裏去?尖嘴猴腮的活像個孫猴子,還敢叫鬆鼠一號?埋汰人鬆鼠呢。”
雙方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兩個貨站都曾經為了掙取利潤支援山中抗聯,為了多做點生意惡性競爭過,早就看對方不順眼,如今突然之間發現對方竟然與自己是一路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暖流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