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遷安已死,有事燒紙。”
當陳嘉申按著密碼本上的密碼,將數字逐字“翻譯”出這句漢語時,身體不禁僵住了。過了許久仰麵朝天一聲長歎,任由他的淚水漸漸湧出眼眶,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陳嘉申對馬遷安的感情是很深的,最開始把他看做一個聰明堅韌的壯士,一個樸素的愛國主義者,隨著時間推移與交往的增多,他了解到了馬遷安的性格並承受馬遷安的“指點”重新崛起後,他將馬遷安當成了一個信賴的朋友,尤其當馬遷安來到南洋,與他共患難的半年中,他們性格上的融和更加達到了一個深厚的層次,彼時他已將馬遷安視為自己的子侄。
他們雖遠隔天涯,卻相互支持相互鼓勵,相處的如同手足,彼此都深深依靠著對方,信任著對方。數月前他應馬遷安的請求飛去蘇聯,按馬遷安的話是見了最後一麵,但這次見麵留給陳嘉申的感悟卻是兩個人精神上的再次升華,陳嘉申接受了馬遷安毫無保留的信任,他覺得自己已是馬遷安精神裏的一部分,對他來說,馬遷安成為了他一生中的師友,理念上再也無法分清彼此。
忽聞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如今馬遷安“走了”,陳嘉申心底裏像塌了半邊一樣難受,他還是那樣的年輕,還是那樣的活力四射,還有摯愛著他的親人,怎能如此狠心說走就走了呢?
“摯友……走了……”,陳嘉申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對自己說。
陳嘉申正在傷感,尤文婷推門進來。
尤文婷早已褪去了稚氣,跟隨陳嘉申撤退的日子裏,她肩負起了更大的責任,責任使她成熟,如今她已是陳氏集團印度分部的第二號負責人,負責與中國駐印軍聯絡並解決他們的一些美國人所解決不了的問題,順便與數萬中國部隊做點生意。
即使草帽也遮擋不住印度上空的毒辣太陽,尤文婷的膚色已變成了小麥色,當她帶著一身青春健康的氣息步入陳嘉申的辦公室,立即發現了陳嘉申正處於悲苦氣色中。
這是咋了嘛!尤文婷很少看到陳嘉申如此失態的場景,確切的說是從來沒見到過,發現陳嘉申沒有理自己,尤文婷心中發出微微的疑問,嘢!還哭了?誰能讓姨夫如此傷心?
繁雜的事物催使人快速成熟,尤文婷猶豫了一下沒有開聲,而是仔細搜尋能引起陳嘉申情緒如此變化的東西。
她看到了桌上的一張電報紙和一本從來沒見到過的密碼本,心中的疑問越發大起來。
尤文婷向前移動了幾步,偷眼看陳嘉申,陳嘉申隻是不理她,尤文婷膽子又大了一些,小心翼翼挪動腳步到了陳嘉申身後,伸著脖子瞄了一眼桌上的電報紙。
什麼?馬遷安已死?尤文婷一陣眩暈。
她一直祈禱馬遷安能醫好傷勢恢複健康,哪怕馬遷安因為傷重少了胳膊腿,她也希望他能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隻要活著就好。可是……
難道那個睿智的、勇猛的、有著陽光般燦爛笑容的、會說甜言蜜語而且躲閃著自己好感的大哥死了嗎?為什麼世事如此殘酷?不讓人有著美好的期盼?
他……死了?尤文婷不相信,她拒絕承認這個現實。
“這不可能!”尤文婷一把抓過電報紙,有些失態的嚷嚷道:“姨夫你怎麼什麼都信?你不是說你從蘇聯回來的時候,他還活得好好的嗎?這是誰打來的電報,可恥的造謠!”
陳嘉申無力的擺擺手,沒有因為尤文婷的失態而有什麼表示,他知道這個外甥女對馬遷安有著深深的好感,知道她不希望發生這種事,也知道數月前尤文婷也想去蘇聯探望馬遷安,而他沒有讓她同行,從而給她帶來的遺憾。
陳嘉申知道她在怪他,所以他有責任解釋這件事。
“是從俄國遠東軍區總醫院打來的,也就是給小馬療傷的醫院,想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