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濃霧中,擔任西向攻擊任務的一團二連和九連在團政委姚宇鵬麵前列隊,他們是突擊隊,所有幹部戰士左手平端軍用鐵杯,杯中是一層烈酒。
兩個連長帶頭舉起右拳莊嚴宣誓:“二連全體官兵,時刻準備著,要為千千萬萬犧牲的烈士複仇,要向萬惡的鬼子討還血債!堅決聽從指揮,堅決服從命令,上級指到哪裏,我們就打到哪裏,發揚硬骨頭二(九)連作風,一人一槍戰鬥到底!重傷不叫苦,輕傷不下火線,團結友愛,互相支援,創造新的榮譽,為楊司令爭光,為抗聯爭光,為祖國爭光!”
誓言慷慨,軍容威武。最後一句誓詞說完,戰士們心有默契般同時一聲大吼:“吼!”
二百多人同時發聲,聲音如同遠古巨獸一聲霹靂般的怒吼,聲傳數裏。
這是十支隊的傳統,每逢硬仗必宣誓以壯軍威,尤其最後一吼,更是吼出同仇敵愾之氣勢。
“飲!”姚宇鵬將手中烈酒一飲而盡,戰士們同時舉杯,一口吞下杯中烈酒,又同時將手中空杯擲於地下。
同樣場景發生在其餘七支突擊隊的身上。每支突擊隊麵前都有副團級以上幹部敬酒送行。攻克要塞,這是一場硬仗,在抗聯曆史上從未有過的事情,團營級幹部們都做好了硬拚甚至傷亡巨大的心理準備。
被清晨濃霧籠罩的北山要塞中,日軍第八守備隊最高指揮官野田戶三大佐像熱鍋上的螞蟻躁動不安,他一會兒跑到山表暗堡中透過瞭望孔瞭望下方,一會兒跑回到地下指揮部裏拚命搖電話聽取各處的彙報,時刻處於心驚肉跳之中。
狡猾的抗聯趁拂曉前的夜色突進到要塞附近,又趁每天早晨這段時間內必有的霧靄展開了隊形,這樣巧妙地利用了天氣,將部隊擺放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讓他的各類武器找不到目標。
野田戶三的兩門96式150毫米重加農炮已推到坑道口卻找不到目標,亂放炮既擔心暴露大炮位置又心疼彈藥,氣的野田戶三一個勁的亂罵。
“八嘎!霧散後我要讓你們嚐嚐我的厲害。”
從額爾古納飛來的美軍飛機終於來臨,馬遷安的指揮部裏一下子熱鬧起來,飛行員領隊詹姆斯操著怪聲怪調的漢語,一個勁兒要求地麵指引轟炸目標。
數十秒後,抗聯的地麵炮群發射出了大量煙霧彈,打到了北山與敖包山上,煙霧騰起穿透霧靄直上九霄,在濃霧層之上晴空萬裏,朝陽無限。轟炸機駕駛員遙遙看到煙柱升騰的地方,興奮地大喊大叫著俯衝而去。
三分鍾後,性急的轟炸機投完了攜帶的炸彈,搖著尾巴呼哨一聲飛返,身後留下八架搜索盤旋的戰鬥機。
這八架戰鬥機的任務不為護航也不為掃射地麵的鬼子,他們專心致誌等待鬼子飛機參與戰團,準備與他們作戰,掩護下麵暴露在地麵上的抗聯部隊不受日機攻擊。
數十顆五十磅的航彈猛然砸到了北山與敖包山上,烈焰升騰,大地抖動不已,坑道內的牆皮都被震得簌簌掉落渣土與灰塵。
野田戶三瞪著野狼般的眼珠,忘記拂落掉在肩上的一小塊水泥渣,狠狠盯視著自己頭上的坑道頂壁,心中更加惱恨那些“不負責任”的陸軍航空兵,早在一個月前的戰報裏,野田戶三就看到過這樣一條戰報,上麵雲抗聯的航空基地已被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