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悄然,桃紅柳綠,輕快春色恰如大獲全勝的大寧朝,皇宮上下皆是過節般喜氣洋洋。偏生在這熱鬧中,別有一處不同尋常的熱鬧,便是文苑。
“顧待詔可是在這裏?”錦落兩手叉腰,大聲問道。方才還奔走匆匆的襴衫之人,聞言皆是頓住腳步,齊齊看來。
高竹寒揖道:“顧兄確是這文苑中的棋待詔,棋院在文苑深處,不知錦落姑娘尋他何事?”
“我尋他自是要切磋棋藝,你這文士多問作甚?你們贏了淩寒公子,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罷了。”錦落沒好氣地道。
淩寒忙向高竹寒一揖,謙敬地道:“錦落姑娘言過了。大寧的確人才濟濟,就算我單與高公子對詩,也無把握勝他。”
錦落怒其不爭地瞪他一眼,仍是問道:“我來尋顧待詔,你帶個路罷。”
高竹寒仍是溫和表情,正要開口,見喬知過來,便向他點點頭。喬知立於路中,道:“錦落姑娘什麼時候贏了我,再與顧兄對壘也不晚。淩寒公子,你說是也不是。”
淩寒看看錦落道:“喬公子此言也不全對,能與高手過招本就難得。錦落姑娘欲向顧待詔討教,也無可厚非。”
“顧兄此刻恰好不在,我先陪錦落姑娘一盤罷。”喬知說著,就拿出棋枰。
“我才不同你下,我是來找顧待詔的。他若不在,我等他就是了。”錦落在旁邊的山石上坐下。
喬知微眯兩眼,上下打量錦落道:“錦落姑娘偏要尋顧兄對弈,難不成?”
錦落看向喬知,揚起下巴,大方道:“不錯,我是傾慕顧待詔。他玉樹臨風、棋藝精湛、風雅敦儒,我一見鍾情。”眾人聞言皆是驚奇得倒吸一口冷氣,隻淩寒緊緊皺著眉頭。
“如錦落姑娘這般直率純真之人,在大寧可是少見。”高竹寒上前一步道,“不過,依我對顧兄的了解,他怕是對錦落姑娘這般的,無福消受。”言罷,忙在身邊人的耳邊叮囑幾句,那人匆匆去了。
“高編修說的對。顧兄向來閑雲野鶴、安靜沉穩、才華橫溢,自是更喜溫柔婉約、貼心懂理、頗有才藝的姑娘。”喬知忙接道。
錦落“蹭”地站起,責問道:“你是說我配不上顧待詔?我自忖樣貌不差、棋藝也非俗人,你也太過看低我了。”說著,就與喬知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起來,引得文苑諸人津津有味地旁觀。
不多時,慕然趕來,掃視周圍,客氣對錦落道:“錦落姑娘怎跑到這裏來了,可讓我好找。兩位快隨我回驛館罷,不日便要出發回安國。錦落姑娘不是還要逛逛廣平城嘛。”
“我不回。”錦落坐下,看也不看慕然道,“我總算尋得心上人,若追不到他,我就不回去。慕大人,你們且回安國罷。”
慕然聞言頓時愣住,看看淩寒,問道:“什麼?錦落姑娘你,有什麼事回安國再說。高編修,這是我們的事情,就不打擾諸位了。”說著,示意淩寒拉起錦落。高竹寒揮手讓圍觀之人各自散去,可眾人還是磨磨蹭蹭,好奇觀戰。
“慕大人,我傾心顧待詔,如何回安國再說?”錦落氣勢洶洶道。
“顧待詔?”慕然愈加糊塗,道,“錦落姑娘,這安國多少公子你看不上,怎麼偏偏看上這大寧的棋待詔?”
錦落揚起下巴,神情堅定道:“我就是喜歡,如何?”
慕然見周圍人幾近散去,忽生氣道:“慕錦落,不論怎樣,你也算是安國皇族,怎能千裏迢迢在大寧丟人。我到底是你長輩,來大寧之前,可是向王爺保證過,將你平安送回。”說著,就要找人將錦落強行帶走。
高竹寒和喬知相視一驚,卻是並未言語。
淩寒忙擋在錦落身前,恭敬道:“慕大人,錦落姑娘的婚事一直是穎王爺的心頭大事。難得錦落姑娘此番有所傾慕,也是好事。況且,錦落姑娘在這裏本就有桐親王妃照應,我再留下,慕大人該是放心。”
慕然看看淩寒,又看看錦落,無奈道:“若是淩寒公子願留下,我回去多少也有個交代。不過,淩寒公子,錦落姑娘可是要完好無損地帶回安國,不然有你好看的。”言罷,甩袖而去。淩寒向他一揖。
錦落衝他背影“哼”了一聲,似是解氣。慕然搖搖頭,轉身卻停步,望見顧餘修和曲煙茗並肩而立。
“顧待詔,曲姑娘,”慕然與兩人打個招呼,便快步離開。錦落的目光落在兩人緊緊相牽的手上,如遭晴天霹靂一般,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顧餘修掃視眾人,故作迷茫問道:“諸位怎都聚在這裏?可是在等煙兒的茶湯?也難怪,那點茶的茶湯到底少了些。煙兒,今日大勝安國,自是好好慶祝,我幫你煮茶,也讓諸位嚐嚐點茶的滋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