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修見錦落這般決絕,不假思索、飛身而上,展臂撈過她,可惜仍是晚了半刻,與她一同落入芙蓉池中,濺起水花如白蓮。
錦落兩手上下撲騰,尋得顧餘修,便兩臂圍住他脖頸,將自己緊緊貼在他胸前。
顧餘修默然將錦落打橫抱起,站直身子,從芙蓉池中緩緩走出,緊皺眉頭、無奈道:“錦落姑娘不值當為我如此,畢竟……”
曲煙茗亭亭立於長柳之下,袖下兩手緊握,輕蹙秀眉,水眸盈盈,定定看著顧餘修俊顏,一言不發。
“煙兒,”顧餘修輕聲喚道,看看懷中暈厥過去的錦落,慌張道,“錦落姑娘一時想不開,我,不能,見死不救。”
淩寒快步穿柳而來,兩手伸出收回再伸出,擔憂道:“錦落姑娘如何?”
顧餘修忙要將錦落交給他,不料錦落死死攬著他脖頸,動彈不得。
曲煙茗望著閉眸不語的錦落,聲音平靜道:“淩寒公子,安國地處西南,四季如春、山水秀麗。錦落姑娘雖是身份尊貴,想來也應會水罷。”
淩寒的目光不曾移開半寸,猶豫還是道:“曲姑娘,所言不錯。錦落姑娘,對遊水,不甚精通。”
顧餘修愈加驚慌,顧不得許多,手忙腳亂地將錦落交給淩寒,強行掰開她手指。
淩寒忙脫下外衫拿在手中,甚是心疼地接過錦落,懇求道:“煩請顧待詔將這外衫為她蓋上,免得著涼。多謝顧待詔。”顧餘修略微猶豫,還是匆忙照做。淩寒再次恭敬謝過,橫抱錦落緩步離開。
“煙兒,是我愚鈍,方才不曾想到這一節。我,我也不知,她竟在耍我,真是避之不及。我本來,是在這裏等你。聖上忽為國事纏身,我隻好從玉明殿出來,念及來此接你。誰知,錦落姑娘在此尋死覓活。”顧餘修濕漉漉地站在曲煙茗麵前,誠懇道,注視她平靜無瀾的麵龐,欲言又止。
曲煙茗強忍眸中淚水,垂首道:“她心計頻出,莫說是你,就是我也料想不到。看來,她是鐵了心要搶走你。”
顧餘修謹小慎微地抬手擦去她無聲滾落的淚滴,柔聲道:“煙兒,還是我太過疏忽了,不小心就落入陷阱。”
“錦落姑娘知你心地善良,對女子毫無防備,才敢這般猖狂。可是,淩寒公子對他情深意重,哪裏會任由她出事。你平日思慮棋局長遠,這時怎反應不過來。”曲煙茗別過頭去,略帶嚴厲地責備道。
“我曉得了。”顧餘修看著她,問道,“那,你可是要隨我回文苑?”
曲煙茗看也未看便搖頭,道:“柔薇前些日子忙得很,這幾日也不輕鬆。我若再如此不管不顧,頗覺對她不起。”
“那,我就隨你在晴明殿,幫你們烹茶。若是聖上召見,喬知自會尋來。”顧餘修小心道。
曲煙茗不置可否,隻輕歎一聲,轉身進了晴明殿。顧餘修見她不言語,乖乖跟隨在後。
宮人見曲煙茗,仿佛得了救星,高興道:“煙茗姑娘回來了。柔薇姑娘因著王府中有事,便出宮了。我等正愁如何烹茶,姑娘就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柔薇回王府了?”曲煙茗有些驚訝道,見宮人點頭,頗覺無奈,瞥了一眼身後的顧餘修,道,“幸而我回來了了,不然可是耽擱烹茶大事了,哪裏有心思管那亂七八糟的事情。對了,四皇子呢?”
宮人笑道:“平素裏看四皇子,總是清冷模樣,不料對柔薇姑娘好得很。柔薇姑娘也是,四皇子要送她回王府,她還威脅四皇子說,若是今日送回,以後便不相見。”
曲煙茗勉強一笑,道:“我知道了。茶房交給我罷。”說著,進了茶房就忙碌起來。顧餘修謹慎跟在她身後,
皇宮外,驛館中,淩寒將錦落扶下馬,抱入臥房中,轉身正要出去,卻為錦落叫住,道:“錦落姑娘,我這便去尋女子來,為你沐浴更衣。”
“你怎麼總是跟著我,不是讓你等在文苑嘛,你看,又是你壞了好事。”錦落生氣道。
淩寒微有慍色,道:“錦落,你也知顧待詔並非憐香惜玉之人。若非我接過你,他定然會將你晾在芙蓉池邊。你若染了風寒,我如何交代。”言罷,拂袖而去。錦落欲罵不得,隻好蜷在床榻上,悶悶生氣。
不多時,進來一年歲稍大的村婦,恭敬行禮道:“我叫華英,是驛館中的仆從。淩寒公子要我給錦落姑娘沐浴更衣。”
錦落看看她,撫撫兩臂,隨她去後麵,由她服侍,舒舒服服地泡在滿是桃花瓣的熱水中,仍是一臉不服,問道:“華英,你說我可是不夠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