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一杯惆悵(1 / 2)

千裏之外,廣平城一如往日熙熙攘攘,仍是盛世升平的模樣,仿佛歲月流過不曾留存半點蹤跡。

宮牆之內,肅穆莊重。初夏的碧色正自爛漫,掩映婆娑光影。悄開的花兒姹紫嫣紅,搖曳孤落生姿。

玉明殿外,宮人林立,麵無表情。禁軍如常來回巡視,於安靜中平添幾分殺伐之氣。

“聖上,潛龍軍已在殿外布防。”高百青恭敬揖道。

寧帝擱筆,仔細端詳奏章上的鮮豔筆跡,淡淡道:“景軒可到了?”

“父皇,兒臣才從密道出來。”明景軒走來行禮道,“此次安國因入朝之事挑起戰端,看似無理取鬧,實則用心深沉。潛龍軍深入安國探察,發覺安國入朝之事是有人故意挑起。”

高百青思慮道:“安國地處西南山間,雖是並非丹國那般勇猛,卻是單純坦率、爭強好勝。是何人如此用心深沉?竟能於無聲無息之間離間兩國。”

明景軒眸色微沉,答道:“是皇叔。許鷹曾親赴安國,如今,仍是遣人接應,暗中與安國勾通。而且,與丹國之戰也已查明,策旺奪位之後,為身旁大臣鼓動,才先對濟國征戰,再針對大寧。”

“如此說來,這兩場戰爭中最為受益的,當是桐親王。”高百青道,“桐親王自少年時便隨聖上征戰沙場,軍功累累,早有人質疑聖上不如桐親王服眾,而生發怨言。本以為,聖上待桐親王甚是寬大,誰知他仍是不滿軍威隆盛,以致功高蓋主。”

寧帝語聲平靜道:“景軒,去查幾年來同濟國、麗國和西域之戰。”

“兒臣領命。”明景軒領命後道,“父皇,潛龍軍還查明,向丹國泄露軍情的細作,就藏身宮中,不僅透漏軍情,更將皇家諸事泄露出去。可惜,尚未查到究竟是誰。不過,想來還是快了。”

“此次對安國的大戰之後,朕已無賞賜給桐親王。景軒,高愛卿,以為,朕該如何賞他?”寧帝合上奏章,目光冷冽問道。

明景軒和高百青略帶疑惑地對視,隨即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道:“遵旨。”

此時的棋院房中,顧餘修一人呆坐棋枰前,望著空空縱橫,手執黑子,已然出神許久。

錦落立於門外,輕蹙眉頭,兩手端著一小碗清粥,憂心道:“顧公子,吃些粥罷。你都坐了整整半日,不言不語,滴水未進。這,可是不行啊。”顧餘修仍是不理不睬,仿佛這周遭早已與他無幹。

“錦落,你這是白費力氣。”淩寒緩步而來道,手中還握著一冊古書,“洪都公主來了,高編修怕是攔不住。我勸你好自為之,看來,你都不曾聽進去。”

未及錦落言語,洪都就怒氣衝衝地快步進了棋院,見到錦落,惱火道:“你還竟如此不知廉恥。讓你住在這裏已是莫大恩賜,你還纏著顧待詔?”說著,揚起右手,甩向錦落左頰。

尾隨而來的高竹寒見狀,忙抓住她手臂,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淩寒卻是搶在錦落身前,生生挨了她的巴掌,頓時半邊臉頰紅透,卻是無事一般。錦落看著淩寒背影,怔怔不語。

高竹寒嚴厲道:“縱然錯在錦落姑娘,公主也不該欺人太甚。事已至此,公主再怪罪錦落姑娘也是無濟於事。你若如此鬧下去,才是盡失禮義。”

“好,高竹寒你高尚。我不動手就是。”洪都抽出手臂,向錦落道,“錦落,煙茗姑娘遠走西南,顧待詔自是傷心萬分。想來,他最不想見的就是你。還請錦落公主高抬貴手,放過顧待詔,莫要因區區棋待詔,屈了身份。”說完,趾高氣揚地回頭看著高竹寒。

錦落躲在淩寒背後,緊緊抓著他衣衫,眸中含淚道:“我,我隻是見這幾日顧待詔失魂落魄,茶飯不思,連話也不說,在那芙蓉池一坐便是一天,很是擔心而已。”

“那還不是你害的。”洪都回過頭來不假思慮道,白了一眼又要開口的高竹寒,道,“顧待詔情形如何,我們自是關心,當然也照顧得來,不勞煩錦落公主。”

這時,喬知走來,歎口氣道:“聖上召見顧兄,如何是好?”

“顧兄這副模樣,怕是無法應召。喬待詔,煩請你頂替顧兄,就說他身子不適。想來,聖上該是不會計較。”高竹寒沉著道。

喬知進了房中,摸出白子,置於天元之位,不滿道:“若是聖上嫌棄我,你可要賠我本棋譜。”

顧餘修拿起白子,在天元放下黑子,本來麵無表情的臉上顯露厭惡之色,隨手將白子扔回棋盒,繼續默然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