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攻的禁軍衛士見狀,忙回劍護住周身,才堪堪躲過如雨似雪的銀光。
那紫微兵士在包圍中身形一轉,兩臂展開、腳下不停,輕若飛燕,飄忽忽掠過,眼見就要逃脫禁軍衛士的包圍。
禁軍衛士紛紛重又挺劍,緊追不舍,亦是放出飛刀,使他不得不回身揮刀格擋,總算逼他落下。眾軍慌張後退,讓出空地,幾人重又戰在一處。
孤身一人的紫微兵士被圍核心,依舊刀法開合有度,不見絲毫慌亂,騰挪輾轉間刀風愈加濃重。刀風劍風相互交織,四散紛飛,震動屋瓦、衝破柵窗,逼得眾軍又是後退幾步。
忽然,一禁軍衛士長劍橫掃,銀白劍光直直飛出。紫微兵士聞聲矮身,仍是為飛劍掠過頭盔。那鐵質頭盔頓時裂成兩塊,掉落地上,聲音清脆。那紫微兵士不住旋轉,卸去周身力道,束發散開成長尾,畫出圓潤弧度,如同白宣潑墨,分外唯美。隨著墨色飄落的,還有一點淡色,竟是一張人皮麵具。
“柔薇?”明景軒脫口而出,眸色深了三分,道,“果然是你。柔薇應不是你真名,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暗殺慕逢晴?”
眾人俱是驚詫,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幾忘呼吸。
曲煙茗定定看著柔薇,兩腿一軟,幸有顧餘修扶住,才不致跌倒,輕輕搖頭道:“怎麼,怎麼是柔薇?柔薇,為何,為何是,是殺手?”緊緊抓住顧餘修衣衫,反複問道。
“煙兒,”顧餘修環抱住曲煙茗,強自鎮靜道,“煙兒莫急,且看看再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柔薇身上,並未看到從宮牆側門悄然進來的天同軍,和明景瑞。
天同將軍張大嘴巴,出不得聲音,指指身形挺直的柔薇,看向明景瑞。明景瑞凝望柔薇,對周遭如似不聞不見,眸中漸起朦朧,緊緊抿住下唇,目光複雜。
此時,柔薇已然站定,一手提刀,臉上似帶譏諷笑意,掃視眾人,清冷傲然道:“哦?我知你早就懷疑我,不然也不會拋出曲煙茗。”
“知曉棋枰陣法的本就不多,除卻軍中之人,便是日日陪在我身邊的你。”明景軒上前兩步道,“我思來想去,排除所有人,隻餘你。那棋枰劍法,可是為你破解?”
柔薇輕蔑笑道:“你棋藝不精,所用棋招也簡單得很,由此演化的陣法,也是容易破解,實在沒什麼難的。”
明景軒強忍怒氣,問道:“那時,我去桐親王府,假意對你不舍,要試探於你,而慕逢晴說你不懂棋藝。你究竟是何人?與慕逢晴又有何幹係?”
“安國細作。”柔薇冷冷道。
明景軒微微側首,道:“我不信。”
忽然,曲煙茗頗為失望傷心道:“原來,這安國細作,竟然是你。我三番兩次為人誤會,都是為你陷害。我同你無冤無仇,收你為徒,你為何偏偏恩將仇報?”
柔薇瞥了一眼曲煙茗,掩過眸中悲戚,淡淡道:“這不過是個偶然。你可記得,為桐親王下獄的前夜,曾有一茶客,在嘉木軒中品茗。”
“那人隻一品,便知是我泡的是水金龜,又知我名字為‘雲煙茗香’之意,待我再要同他敘話,卻不見他蹤影。”曲煙茗仔細回憶,恍然大悟般問道,“難道,那茶客,是你?”
“那日,我為慕逢晴傳信,不料為許鷹手下跟蹤,為求脫身,隻得暫避嘉木軒中,伺機從後宅溜走。桐親王果然以為,那安國細作是你。”柔薇麵無表情道。
桐親王道:“那夜廣平城中落雪,嘉木軒後並無腳印,你又是如何避開暗軍逃脫?”
柔薇笑而不語。
“恐怕,你不僅僅是安國細作這麼簡單罷。”明景軒越發沉靜,道,“你當是精通易容之術。此術艱深繁難,非三五年不可至此入水無痕的境地。而且,你武功高強,連我手下高手雲集的潛龍軍,十個也拿不下你。安國到底是小國,哪裏會養得起這等驚世駭俗的殺手。”
柔薇笑得更加嫵媚,道:“我便是安國細作,你奈我何?”明景軒為他噎得無語。
“所以,你對茶事,過目不忘,分寸恰好,泡茶熟練,連炒茶也是出神入化。並非天賦異稟,而是本就苦學多年?”曲煙茗掙開顧餘修,邁出九天殿,有氣無力問道。
“不錯,煎茶法、點茶法、瀹飲法、麗國茶道、濟國茶禮,我皆是研習多年。縱然如此,我還是驚奇於你的茶百戲竟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遠超於我。”柔薇回望曲煙茗,不過片刻,神色微動,回過頭來,仍是冰寒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