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還珠淚垂(1 / 2)

九天殿前頓時混亂,眾將士紛紛擁擠向前,宮人來回奔走。

“幾位將軍,穩住局麵。”明景軒嚴厲命令身邊的紫微、武曲、天同、天機等軍的將軍,見幾人漸漸平息眾人,才回身看向桐親王。

寧帝不複往日沉著,焦急道:“景軒,禦醫怎還不來?快快去催。”

明景軒強忍淚水,一手顫抖覆住桐親王脖頸,悲戚道:“父皇,皇叔他,已然去了。父皇,還是,節哀順變。”

“不,不,他還活著,朕說過,要同他一起守江山的。”寧帝頭抵桐親王額頭,無聲落淚,任由輕飄落雪漸染墨發。

此時,曲煙茗為顧餘修扶著,走出九天殿,輕聲道:“高處不勝寒,冷了人心,亦涼了情意。千裏江山,鐵馬金戈,血雨腥風,都成鬢上霜雪,挨不過塵緣淺薄,更比不得地久天長。”

顧餘修歎道:“帝王將相,從來無情,侯門深似海,誰也逃不脫。煙兒,你本身子柔弱,又在獄中受了苦楚,我還是送你回去歇息,尋人來看看。”

曲煙茗已是站立不穩,聞言便軟倒下去,身上本就有些淩亂的衣衫又滑落幾分。顧餘修見狀,攏攏她衣衫,小心橫抱其她,憐惜地吻吻她額角,安慰道:“從此以後,護你周全,不再離分。”

“父皇,放手罷。”明景軒勸道,“若是父皇難舍,待入殮再守,已是不遲。”說著,命柯木尋來宮人,就要將慕逢晴的屍身妥善抬走。

寧帝似是回神,略略平複心緒,悲傷道:“朕答應要給桐親王妃全屍,照做就是。還有,桐親王以親王之禮舉喪,不可損半點禮儀。景軒,你親自去辦。”明景軒答應著,著人將桐親王屍身從寧帝懷中小心抬走。

寧帝目送兩人漸行漸遠,又見顧餘修抱著曲煙茗緩步走著,忽然緊緊盯著曲煙茗後領微垂的衣衫,站起身來。曲煙茗露出的頸後偏下之處,赫然刺著一朵粉瓣黃蕊的茶花。那茶花,雖是極為簡單,但不乏精致,仿若出塵絕世的仙子,不染人間煙火。

“等等”,寧帝仍帶哭腔喚道,“顧待詔請慢。”快步走到顧餘修身旁,注視那茶花,臉上難掩震驚神情。

曲煙茗察覺道寧帝的異常,忙拉了拉衣襟,將臉埋在顧餘修懷中。

“聖上不是說,不會讓煙兒受苦。可是,這滿身血痕,又該如何解釋?”顧餘修不無怒意問道。

明景軒上前道:“顧待詔該是誤會了,我的確叮囑過天牢莫要對煙茗姑娘用刑。”

“如此說來,天牢之中竟也濫用私刑,連三皇子親自審問、聖上下令之人也不例外。”顧餘修譏笑道。

寧帝並未理會兩人,輕皺眉頭,定定看著曲煙茗,問道:“是你身上的茶花,是誰刺上的?”

曲煙茗微愣,看向寧帝,臉色平和道:“我隻知,這茶花自幼便有,想是胎記罷。”

“你,可是你娘親生的?”寧帝又問道。眾人聞言,皆是驚住。明景軒和顧餘修也不再糾纏於獄中之事。

“我當然是爹娘親生的,從小便隨爹娘在安國生長。聖上,桐親王妃已證實,我同細作之事毫無幹係。不知聖上究竟是何意?”曲煙茗疑惑道。

寧帝神色愈加凝重,似有笑意,道:“高愛卿可在?”

剛剛快步而來的高百青聽聞寧帝喚他,忙草草揖道:“微臣在此,聖上有何吩咐?”見寧帝輕輕撥開曲煙茗頸後衣衫,露出那茶花,不禁驚道,“她,她是,靈均長公主?”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大惑不解。

“浮盈殿的玉露說,當年,靈妃娘娘擔憂靈均公主遭遇不測,便於出生幾月之後,狠心在公主頸後刺上茶花以明身份。那茶花,正是粉紅四瓣、金黃蕊心。”高百青按捺不住激動道。

寧帝長長舒口氣,道:“冬至宮宴上,朕一見你,便覺與靈太妃的模樣有些相似。宮中老人皆知,靈太妃原是大寧東南的采茶女,對茶事頗為喜愛。而你,對茶事的精通,在大寧無出其右。”

“所以,那時,聖上對煙兒刻意靠近,並非欲納為妃,而是刺探身世。”顧餘修恍然大悟道。

“不錯,”寧帝又望望桐親王屍身離去方向,道,“靈太妃曾是先皇的寵妃,入宮較晚。朕還是少年,就對靈太妃印象深刻。她就如茶花,在深宮之中,別有風華。靈太妃為人和善,尤其對皇子更是愛護。所以,桐親王彼時雖是年歲尚小,卻對她記得真切。”

曲煙茗聽著兩人對話,由震驚漸轉明亮,迷茫問道:“桐親王接近我,聖上問我爹娘同安國諸事,都是為了證實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