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且向花深覓素心》第十一章“欲濟無舟”
“我並未考慮到天牢中來回巡視的獄卒,使得二皇子懸梁過早發覺,不得已出手。”風亦止語聲懇切道,近乎哀求,“此事,皆是我一人疏漏,任憑,堂主責罰。”
風亦止忽地想起海籌受刑那日,孤獨無助的目光,絕望乞求的反複,撕心裂肺的呼喊,皆是深埋心底夢魘。
沉默良久,堂主才開口道:“濟國皇帝,認定兩皇子手下劫獄,但兩皇子畏罪自殺,不願出獄。”
“怎會?”亦止聞言驚訝抬首,喃喃問道,如釋重負般長籲一口氣。
風無住道:“當是你留下的那兩封遺書讓人誤解了。濟國皇帝覺那遺書言辭誠懇深切,兩皇子確是誠心悔過。況且,他本就對太子之爭存疑,如今有這樣好的台階,自然不會不下。”
“也就是說,我們大開殺戒,反而使得兩皇子看起來心誌堅定。大皇子和二皇子寧願以死贖罪,也不願苟且偷生。”風亦止恍然大悟道。
“不錯。你們雖是誤打誤撞,卻是比單單使皇子自殺更好些。行動中,你確有疏漏,本該受罰,畢竟為將者的謀劃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按規矩,你當受‘絕頂聽寒’之刑。”堂主聲音冷淡道。
風亦止頓感心中空落,無可奈何,正要傾身,卻聽堂主又道:“鑒於事情的結果出乎意料,施此刑罰,難免違背風氏堂論功賞罰的規矩。所以,此番對你,不賞不罰,但要你禁足思過。”
“謝堂主寬宥。”風亦止忙叩謝道,強撐表麵平靜,心中已是大浪淘天過後的漸趨安寧。
“我會多多教導亦止,傳授謀戰臨戰諸事。謝堂主饒命之恩。”風無住抱拳沉聲道。
堂主道:“雖說亦止初初出道,難免有些疏忽。可是,風氏堂向來容不得半點差池,不問如何隻論結果。此次,你不過僥幸而已。記著,若是再有,縱然你是風姓,也不會輕饒。”
“亦止記下了。”風亦止再拜道。
“你從濟國回來,又受了傷,且在堂中休整一段時間。”堂主道,“然後,便去安國罷。濟國如今元氣大傷,一時半刻也回複不了。倒是那安國,有些不安分。你去準備準備罷。無住,具體的事情,你告知她。”言罷,擺手。
風無住攜風亦止從山洞中退了出來,麵無表情看看難掩害怕的她,道:“堂主也是因了此次濟國的事情你做得不錯,才會將安國之事也交給你。”
“我對安國一無所知,又從未去過。堂主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與我,不會有些欠缺考慮?”風亦止不無擔憂道,暗自思慮該如何問及丹國之事。
“你該是一向自信,為何如此疑慮?”風無住有些疑惑道,“之前,你不是對濟國也不甚了解?”
風亦止道:“濟國到底離得近些,安國卻是千裏之外,還是,不同的。況且,我對丹國也知曉較多。”風亦止不敢看風無住的臉色,隻得頷首靜等。
“你已獨立出師,在我手下當是委屈了。丹國君臣雖是較為單純,大寧將領卻是精明。此事,於你而言,頗為困難。”風無住斜斜看著她,道,“你怎忘了堂規,除了交代與自己的事情,莫要多問。安國的情報,我會派人送來。你且回停霞軒麵壁思過罷。”言罷,抬步離去。
風亦止緩緩走回停霞軒,無力坐在院中石凳上,拿過桌上酒壇,開蓋痛飲,辣的淚水頓湧,擦擦嘴角,止不住地無聲哭泣。
本來,她知“絕頂聽寒”的殘酷,早已抱定受罰之心,不料僥幸逃脫。風亦止在濟國的日夜,不時想起禦狄障中那短短幾日和俊朗麵孔,時常同遇到的達官貴人相比,愈加覺得他溫良恭謙。
“我並非對他有何想法,隻是感此人神采非常,想看看他能否抵得住風氏堂的陰謀詭計。”風亦止暗自安慰道,抱起酒壇,又是一陣痛飲,企圖以酒的濃烈蓋過心上隱痛。
何心渺出現在門口,愉悅道:“聽聞堂主免了責罰,我和列星忙過來看看亦主。”
何列星走到風亦止身旁,看著她如若不聞地飲酒,微微皺眉,語聲略帶溫和道:“亦主的傷尚未痊愈,還是少飲為佳。”
“說起肩傷,不知亦主的傷口可留下疤痕?要不,我看看罷。”何心渺說著,就要扶起風亦止。
“無妨無妨,”風亦止擺擺手,口齒清晰道,“堂主要我們三人遠赴安國。無住師父會遣人將安國的情報送來。我禁足在此,不能在問劍閣中查找東西。你們接到無住師父的情報後,認真核對剖析,再尋些其他旁的情報,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