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且向花深覓素心》第二十八章“鑽心之苦”
黑夜濃稠,本就不辨景物。策馬狂追,更是顛簸不定。
風亦止凝神聽到破空之聲強勁,暗暗一驚,迅疾側身,卻感右側臉頰微涼,便知那箭矢劃破麵容。顧不得許多,風亦止揮動長劍向後,刺破馬身,使其驟然衝出,看準時機,飛身躍上所追馬匹,左手使鞘作槍,打落那人手中弓箭。
不料,那人又抽出大刀,同風亦止在奔馳的馬背上對戰。風亦止愈感口中腥甜濃重,手上不慢半分,用盡力氣舞劍成網,不多時就將那人大刀震落,挺劍刺去,再回劍割喉,正要略略放心,回身卻見滿天星辰無心燦爛。
“糟了!”風亦止知此地不見黑皴皴大山而是天幕,知是已近懸崖,忙縱身躍出,就感腳下馬匹向下墜落。風亦止重重跌落地上,口中噴出鮮血,待看清堪堪落在懸崖邊上,用僅有的力氣打了幾個滾,才放心橫臥在地,仰望漫天星子。
不知過了多久,何列星聲音傳來:“亦主可在?”
風亦止嘴角微揚,虛弱應道:“我在這裏。”
“亦主?”何列星拄劍跪倒在地,顫抖從懷中摸出白瓷小瓶,倒出一顆藥丸,喂給風亦止,並拔出她肩上箭矢,塗藥止血。未待風亦止開口道謝,何列星便昏倒在地。
風亦止驚住片刻,感藥力發作,起身察看何列星傷勢,才發覺他胸前三兩拔出箭矢的傷口,又察他手臂、兩腿上皆是箭傷,不由得一瞬悲戚。拿過他手中藥瓶,風亦止借著微弱星光,為他喂藥上藥,見他並無大礙,才靜坐養息,等待天色漸明。
風氏堂的靈藥,自是藥力非凡。黎明之時,風亦止見何列星悠悠轉醒,道:“你功力不及我,箭雨撲來,不該擋在我身前。”
“我是亦主的屬下,怎可退後。”何列星看著她疲懶明眸,聲音溫柔幾分道,“可惜,我護不好。”
風亦止微怔,別過頭去,道:“現在不是你感慨的時候,這裏很快會為人發覺。此處遠離大寧,我們還是取道回風氏堂罷。”起身強撐前來兩匹馬。
兩個負傷之人,翻山越嶺,進得麗國,才同風氏堂事先留守在此之人接應上。很快兩人被送回風氏堂,療傷休養。
多日之後,風亦止才醒來,四下望望,發覺在停霞軒中,正要起身,卻為風無住冷清聲音攔住:“你莫要妄動。你的劍傷事小,內傷較重。”
“見過無住師父。”風亦止頷首恭敬道,隨即安臥榻上,問道,“列星可還好?”
風無住落座斟茶,道:“他不過外傷,但仍要回去臥底,已然受過藥草師父的祛疤診治了。你雖是內力不錯,但飛劍之術到底生疏,強行催動飛劍,頗耗內力,故而受了內傷。藥草師父給你服了回固丸,我又給你渡了內力。你早已無虞。”
“多謝兩位師父。都是弟子功力淺薄,累得師父們費心。”風亦止道。
“飛劍之術本就極難,你可一劍斬殺近二十人,也是不易。養傷這些日子,你便好好修煉內力。畢竟,飛劍看似劍術,說到底是內力的比拚。”
風亦止應道:“弟子知曉了。不知濟國情形如何?”
“濟國派遣麗國的精兵在接近大寧地界盡數被殺,自然以為是麗國勾結大寧,腦子一熱,便向西攻入大寧。”
“那,大寧如何應對?”風亦止感到心尖痛楚更甚肩上傷口,猜得到情勢,卻又怕聽到那名字,不禁有些緊張。
風無住麵無表情地看看她,呷了一口茶,道:“大寧自是派出桐親王應戰。濟國本是小國,又是朝堂動蕩,兩位皇子處事莽撞,必敗無疑。”
風亦止略略失望,待要再問,卻聽風無住道:“你且莫關心那許多。藥草師父說,你醒了,便去尋他祛疤。”言罷,起身飄然離去。
幾日後,風亦止感身子充沛輕盈,才緩步來到問劍閣,找到藥草師父。
“師父,受傷乃是家常便飯,不必費心盡力祛疤罷,抹些藥膏就好了。”風亦止看到藥草師父的背影,輕聲道。她早聞,小小傷口用祛疤膏無痛卻會留下細小痕跡,而藥草師父的祛疤之術不留痕跡但痛苦非常。醒來之後,風亦止本想去探望何列星,無奈堂中規矩嚴苛。
藥草師父轉身示意風亦止落座榻上,遞與清茶,道:“若是那無姓殺手,我從來無意關心,滿身疤痕又與我何幹?可是,你們是要臥底的,與敵人同吃同住,不可露出半點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