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且向花深覓素心》第三十九章“無言靜好”
“他,會為我吃味?”風亦止定定看著眼前的明景瑞,思緒紛繁,眸光浮掠過他肩膀血跡,才記起傷了他,“雖是輕傷,他怎如此不在意。背上傷口尚未痊愈,更添新傷。難不成,他的眼裏隻有父兄,而無自己?”
風亦止念及此處,不禁有些火大,理直氣壯道:“三皇子受傷,我自是要與秋碧姐姐一同照顧。此中焦急難捱,你們這些受傷也不處理的粗人自是不知。”
不出所料,對明景瑞忠心耿耿的天同將軍便沉不住氣。風亦止見有天同將軍照顧他,自是放心許多,不舍地看了眼明景瑞,匆匆進去。
“秋碧姐姐,三皇子傷勢如何?”風亦止故作急切問道。
秋碧道:“禦醫說,三皇子並未傷及內髒,不過失血多些,需要靜養一些時日。這裏的宮人忙碌半日,大都疲憊不堪。我還要去照料皇後娘娘。你且守著三皇子。禦醫在外麵歇息,皇後娘娘在後。若是有事,你要及時通報。”
風亦止連聲應下,送走秋碧,借著通明燈光,望見明景瑞半裸傷身由天同將軍療傷,才轉身走到明景軒床邊。看著明景軒蒼白麵龐,風亦止心下還是對他多少有些佩服,愈加感到此人並不簡單。
因侍候明景軒,風亦止便同風氏堂斷了聯絡。明景瑞親率天同軍,將寢宮圍得水泄不通,並日日守在宮門前,寸步不離,一時得到不少兄弟同心的稱讚。
晴明殿來人雖是不少,大都因見了那場血腥而心神不定,對明景軒照顧周至的反而隻有“柔薇”一人,秋碧則全心全意地照顧皇後。兩日裏,風亦止為昏迷不醒的明景軒喂藥、擦洗、翻身,很是盡心盡力,在外人眼裏儼然便是情意傾付的心甘情願。
“想必,在明景瑞看來,我也是如此罷。”午後,風亦止一手支頤地坐在桌旁,見四下無人,從窗戶縫隙中望著獨自換藥的明景瑞,默然想著。
明景瑞解開衣衫,皺著眉頭揭下白布,心不在焉地上藥,神情孤寂落寞,又不時輕輕歎息。
天同將軍快步而來,道:“將軍,我不是要將軍等我回來再換藥嗎?”接過藥瓶,仔細抹藥包紮。
“行宮中情形如何?有可疑之人嗎?”明景瑞問道,猶豫片刻,還是抬頭看向明景軒臥房。
風亦止察覺他看過來,忙起身藏在窗扉之後,輕撫心口,平複瞬間加快的心跳,微微側首聽著。
“這兩日太平得很,也不曾發現什麼人。將軍,還是莫坐在這冰涼地上。”天同將軍扶明景瑞進了身後房中,離挺立專注的兵士遠了些。
風亦止循著二人聲音,走到屋中那邊,假裝泡茶,輕輕打開窗戶,躲在後麵側耳傾聽。幸而那偏房緊鄰正宮,風亦止凝神靜氣,便可聽清兩人言語。
天同將軍正在給明景瑞背後換藥,道:“這背上的傷口,本來不重。先是滾落山崖,後又騎馬牽動。將軍何時可憐惜自己,身邊從來都是五大三粗的兄弟,連個會治傷的侍女也無。柔薇姑娘也是,自那日給將軍治傷後,再未過問。”
“她又不是我的人,為何過問。”明景瑞平靜道。
“可將軍是為她受傷的啊。”天同將軍有些激動道,“如今,她看上三皇子,就整日衣不解帶地侍候。將軍也受傷了,還是為保護三皇子受傷。她倒好,不看不問罷了,還說我們是粗人。”
明景瑞歎氣,道:“好了,三哥為父皇擋箭,莫大功勳,又重傷昏迷。柔薇姑娘盡心照料,自是人之常情。況且,我們本是粗人。”
天同將軍還要說,卻為明景瑞擺手攔下,道:“你去膳房看看,讓他們準備些滋補吃食送來。”天同將軍沒好氣地答應著,走了出去。
聽到這裏,風亦止頓時想起,兩日來的吃食明顯是靜心準備的,又多補血補氣的食材。風亦止鼻頭一酸,頷首擺弄茶器。她覺著,明景瑞對自己,不過是皇子對侍女的一時興起,過了幾日,又有對明景軒的示好,該是忘記。卻不想,他還記掛著她。
風亦止走回明景軒床邊,聽他呼吸均穩,才彎身診了脈,知她一時半刻尚醒不來,忽然有些怨恨那箭。若是明景軒死於箭下,此刻她亦無需刻意接近,故作殷勤,傷了他的心,也傷了自己的心。可是,能日日見他,風亦止的心裏又頗有幾分歡喜,雖是可惜咫尺相望、不相親近。
北地天氣,說變就變,如同無常世事,寒風夜至,清晨便冷了幾分。風亦止開門要出去,見明景瑞舉手欲扣,忙回神道:“見過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