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且向花深覓素心》第四十二章“相思千裏”
一次遠行,歸來不複初時寧靜。風亦止在晴明殿中同曲煙茗侍茶,見她在高竹寒和顧餘修兩人中搖擺不定、看不清真心,既焦急又羨慕。
有時,風亦止會驀然頓手出神,待曲煙茗喚了幾次,才將心思從明景瑞身上收回。而更讓他倍感煎熬的,則是一如既往地殷勤對待明景軒,幸而礙於皇後還要收斂幾分。
雖是不時可從平畫那裏得到情報,卻是無絲毫明景瑞的消息,皆是丹國策旺的動態,而風無住對禦狄障中的行動並未透露太多。
所以,等風亦止再見明景瑞時,就是玉明殿前重傷在身的他。
風亦止聽聞明景瑞回來,便說服她去玉明殿奉茶,才走到門口,就見傷痕累累的明景瑞,刹那驚在原地,心上狠狠一痛。不過一眼,她就知他箭傷在右胸,不免怒氣交雜心疼湧了上來。
聽著殿中幾人議論丹國戰事,她強自鎮定地出湯,趁人不注意時瞥向他,輕蹙眉頭。風亦止暗自怨恨幾人不曾先讓明景瑞處理傷口,焦急不堪又無可奈何。
明景瑞昏將過去,使得眾人慌了神。素來鎮靜的風亦止,也腦中一片空白,直到鬆墨趕她出去。
入夜,風亦止牽掛明景瑞難以入眠,輕手輕腳地開門,見殿中之人熟睡,提氣躍上屋簷,飄然飛到玉明殿,尋得無人之處,從窗口偷入。探知寧帝在另一宮室安睡,風亦止閃身進了不遠處的宮室。
殿中,一燈如豆,無精打采地燃著。榻上,明景瑞靜臥酣睡,臉色蒼白如紙,薄唇不帶絲毫血色,中衣上隱有淡淡血跡。
風亦止見他這副模樣,淚如斷線珠子,無聲滑落,落座榻上,靜靜打量他眉如如昔。
“你這樣子,都是因我而起。可我,卻救不得半分。”風亦止任憑清淚如雨,玉手顫抖這覆上他臉頰,心道,“我就算竭盡全力,能做的,也極為有限。”
風亦止俯下身去,輕輕吻著他薄唇,流連不舍,心如刀割,抬首凝視他,暗自道:“明景瑞,你為何偏偏對我這般好?若是無你,我還可狠心一些。如今,我做的事,和要做的事,皆是對你不起。我一邊強顏歡笑,一邊思念成疾,俱是因了禦狄障中的初見。”
側躺榻上,風亦止一手支頭,就這般垂眸看著明景瑞,直到宮人走來的腳步聲響起,再輕吻明景瑞薄唇,不舍離開。
隔日,風亦止便送信召來平畫,立於宮牆之上,沉聲問道:“讓巴特爾攻陷禦狄障,總要留些人回大寧報信罷。這丹國之人,果然靠不住。此戰怎會如此慘烈?”
“回亦主,丹國難得有此良機,策旺和巴特爾又是頭腦簡單之人,自是想不到攻擊太過會讓大寧起疑。”
“還有,傷了將軍也就罷了。明景瑞到底是大寧的皇子,雖是不得寵,但在軍中威望不低,又得寧帝和桐親王器重,如此重傷,甚是不妥。是自己人?”
平畫看著她冷冽神色,猶豫許久,顫聲道:“這,我不知。”
風亦止輕哼一聲,道:“是肅冷。明景瑞的箭傷,力道充沛、傷口頗深,看得出是風氏堂之人所為。幸好射中右胸,若是左胸便無可救藥。丹國之事,便不可收拾。”
“亦主教訓得是,我會轉達與肅冷,要他今後行事多加注意。”平畫戰戰兢兢道。
“若再有事,及時通報於我。你回罷。”風亦止目送平畫安然沒入夜色,轉身飄到碧雲殿。明景瑞傷勢剛有起色,就央求回碧雲殿養傷。玉明殿到底是寧帝的寢宮,他不宜久留。
所以,風亦止每晚,在眾人入睡後,憑借高超武功,潛入碧雲殿,靜靜陪著明景瑞,相對無言,卻是分外歡欣,慰了相思,全了念想。
“可是,戰場之上,刀劍無情。此時僥幸留命,下次,自是不可預料。如何才能保全你性命?”風亦止望著明景瑞微有血色的麵龐,陷入沉思。
目光落到明景瑞素淨衣衫上,風亦止才想起來,他似乎從不佩玉,心中漸漸明朗起來,嘴角揚起,主意已定。
丹國侵邊,驚動大寧上下,連傷愈不久的明景軒也要隨軍出征。而明景瑞則不顧傷勢未愈,執意要回禦狄障。皇後自是因為明景軒初上戰場,分外憂心。
風亦止仍是近侍明景軒,時常做出一副憂愁不舍的樣子,入書房奉茶時,見明景軒猶在研習棋譜,道:“三皇子何必定要上前線。聽聞,戰場殘酷無情,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