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疊悠悠醒來的時候,初冬的日光薄涼地撒了整個房間,淩亂不堪的地麵,昭示著昨夜裏的煎熬。
強忍著起身打理自己,“井黎初嗎……”
昨夜的仇,她記下了。隻是,他到底給她下了什麼毒,竟可以在遙遙之外控製著她,甚至找到她的方位,當真不能小覷。
如今,淵帝逼迫著要映疊回宮,莊倚流自是會找了人在千裏之外的瑤渝州假扮回半月寺,這個節骨眼上,井黎初的這一擊實在是……太湊巧了。
映疊不知道經昨天一夜井黎初到底打探了多少,但莊倚流絕對不會再隱藏了,如此算來,映疊留在宮外的日子不多了……2
“小主子?”攬芷在門外喊道,也打斷了映疊的沉思。
確定禪房內一切如初,映疊適應著身上微微的不適打開了木門。
“小主子,昨夜裏幾個毛賊闖了寺院,可有驚擾到?”
攬芷擔憂的問道,連趕著忙了大半夜,太後和大將軍才又部署好,她忙完細小的事後已是天亮,沒有顧得上合眼,就來看看映疊是否安好。
映疊會心一笑,“攬芷姐姐,疊兒很好。”小手撫上攬芷眼波下淡淡的青黑,澀澀地道,“倒是攬芷姐姐,你要好好休息,小心以後變醜沒人要了,一個人急著哭。”
“你這小妮子!”攬芷被映疊逗的噗嗤一笑,笑意還未達眼底又收住了,在那個人心裏,醜與不醜,有何區別?
他和她之間,一個疏玉寡淡一個貌豔如花,一眼生情安然相伴,如此,該多好!
真實是,無關容顏,他依舊如陌上君子,她也不失靈動亮麗,隻是那咫尺卻高不可攀的距離,那不算彬彬有禮卻也毫無特別親近的關係,是她今生如何也補不圓的缺。
“小主子,這是我剛剛做的蓮蓉糕,趁熱快吃!”攬芷拉著映疊在古樹石椅坐下,熟練地打開食盒,微冷的空氣裏點點糕點的馨香。
“好,能吃到攬芷姐姐親手做的蓮蓉糕是最開心的事兒!”映疊燦笑著,拿起小叉進食。
往後的日子裏,怕是連著攬芷做的蓮蓉糕都再不能吃到了,心中那股子隱隱作痛的感覺咯得映疊很不舒服,她深深的知道,這熟悉的一切就要離她遠去,她所能做的,也隻能是傻傻地試著溫存這些美好。
看著映疊吃完,攬芷一一把餐具收好,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映疊道,“小主子,太後娘娘這些年來對你要求甚嚴,平日裏雖然沒有噓寒問暖,但她對小主子的關切可是真的。”
映疊一怔,攬芷這是在幫莊倚流說話?她是怕自己將來對太後有怨?
“攬芷姐姐多慮了,皇奶奶對疊兒的用心,疊兒一直都明白。”映疊微低下頭,眼中波光閃閃。
看來,莊倚流定是利用映疊的身份做了什麼,才使得攬芷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在這半月寺裏的日子,從不安無措到如今的隱隱不舍,映疊的感情比之於莊倚流來的更純粹。
“嗯,疊兒一直都是懂事的。”攬芷拾起端盤,都走出古樹枯嶙枝丫的蔭蔽,歎了一口氣,明知無果,她終究是舍不得看他皺眉,又轉過身來,
“對了,有時間去看看大將軍吧,和他好好談談,他這人隻會端著師父的架子生悶氣,心裏不知有多擔憂你。”
“知道了!”映疊應道。
去尋了瀲夜,但房間裏整潔素淨,是外出忙吧,連著三三,映疊也感應不到,這多事之秋,人人都忙碌起來了。
輕輕嗤笑,一抬頭,竟走到山下的寺廟門口。
半月寺屬皇家之處,相傳為一開國大將所建,甚是得民心,十幾年前還不是丞相的花清政翻修後,更是時不時有百姓上廟祈福。
入了冬,寺廟裏來往的人也少,映疊三步兩步跨上階梯,潛入經常光臨的廚房。
“小東西,又讓我逮到你了!”一雙圓渾的手襲上角落裏廋弱的雙肩。
小男孩偷吃被人發現了,第一反應不是抬頭逃跑,竟是更加慌忙的向嘴裏塞麵餅。
胖和尚濃眉一抖,掐著男孩的肩膀狠命一甩,“下賤的東西,生來就幹這種勾當!”
“不是的,不許你這樣說!”男孩骨碌著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痛,憤憤地看向胖和尚道,黑不溜秋的手緊緊攥著剩下的麵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