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蕪人、事、物,終得隨性豁達與之,不喜不悲,緣好即行。
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是現下的情形逼著她去變強,隻為心中的守護。
咬緊貝齒,映疊閃身晃出了房間……
半月山林深處,少有人尋得的霏煙杉泛著瀅濡澄澈的幽光,輕縷煙霧的雪水湖麵泛著微微漣漪,稀疏的霏煙杉中夾著棵棵細枝的紅樹,茫茫瑩然中隱隱的滇紅讓這仙境般的杉林更添妖嬈神秘。
“怪不得每年舒嬤嬤都會帶著來這裏,真是寶地。”映疊輕聲感歎道,剛剛踏近這霏煙杉林,身上的蠱毒就輕了不少,到這深處,她再施加些內力壓製,倒是一時輕鬆了不少。
越過株株霏煙杉,零星的紅樹也漸漸出現,映疊突然憶起那株碧落花種,記得當初惱怒的時候直接讓三三種在了老紅樹下……
置身巨大紅蔭之中,雖未曾見過碧落花幼苗,但憑借著靈敏的嗅覺,映疊還是一下子找出了碧落花。
映疊探手觸點著小株,“唔……小家夥衝得還挺快,好在和霏煙杉有七八分相似,不然被別人挖走就可惜了。”
在碧落花旁邊靠著不算粗大的樹根坐下,吸收周圍霏煙杉的靈氣,打坐壓製身上隱隱躁動的蠱蟲,胸中逐漸沉悶起來,即使在額頭都沁出細小汗汁的煎熬時刻,映疊還分出心神思考。
映疊能想象在這暗夜裏的隱蔽一處,井黎初也在費力的和她周旋,有了上次的夜襲,他多少也能意識到她的身份絕不簡單,若是他不再糾纏,映疊自作罷,畢竟井黎初的身份不簡單:身為三大國公府之一的小侯爺不論,更是向來神秘權重的華國公府之位,再加上他與聞名整個大洲的呇月樓之間貌似不淺的聯係……
但人心是貪婪的,倘使他識破她的身份欲納為己用,她也不會心懼慈軟,此去皇宮還不知到底哪般,她不可再牽扯上這麼一個隱患。
輕輕吮吸右嘴角內側,還是先把這蠱毒解了吧。再看一眼小碧落花,映疊起身向林深處潭水走去。
遠遠的,蒙蒙的白汽彌漫了整個水麵,映疊視線隨意掃過,那茫茫霧氣中的一襲絲軟白錦與這仙境溶化一體,少年三千墨發悠悠水麵……
好……熟悉。這種感覺仿佛是千百年前的一種相遇,仿若她還是沐小蝶的時候就深入骨髓……
隔著濃厚霧氣,少年緩緩抬頭不悅地看向岸邊怔然的女孩,吐氣間一道掌風就可讓她不死即殘,可他硬是減了風刃,任氣流紛揚起他的發。
緩過神,映疊一個飛身堪堪躲過,視線卻對上那一雙黑若深潭的眼,石火驚天間腦中突閃過這些年來一次次淨身時,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眼……
“你……”映疊喏喏道,在少年翩飛的發全然落下,她完完全全地看清了這張臉。
盈澤發絲在水中劃起微小漣漪,映疊含著複雜的情緒喚出了兩個字。
“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