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嶽睡夢正酣的時候,被KEN一個十萬火急的電話從床上挖了起來。
深更半夜,急匆匆地趕到醫院。剛一出電梯門,眼側便人影一閃。
唐宏軒渾身裹著殺氣,正掐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大夫,死死地把人摁在了牆上。那人一臉幹部相,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模樣,不是別人,正是方文嶽他們院長。可憐的被男人像拎小雞一樣掐著。
男人的力道相當大,被他摁在牆上的人雙手本能地扒著男人鐵條一樣的手指,翻著白眼兒,看樣子像是馬上就要斷氣了。
“治好她,給我治好她!要是有半點兒閃失,我就把這裏拆了,扒了你的皮!”唐宏軒發怒的獅子一樣低聲咆哮著。
一頭亂扒扒的短發,滿身滿手的暗紅色印跡、銳利的雙目腥紅著,閃爍著綠光。像是地獄來的魔鬼,樣子實在是有些猙獰可怖。
方文嶽被眼前勁爆的場麵嚇得一愣,等回過神來,急忙上去幫忙把可憐的院長解救了下來。盛怒中的男人是沒人敢靠近的,他不冒死上前做好事,那人怕是真的要沒了小命兒的。
“宏軒,你冷靜點兒!”他一隻手扯住唐宏軒的小臂,企圖抵消一些力道,以至於那位可憐的大夫不被掐死。同時使眼色給旁邊的人,示意他們上來幫忙。這男人瘋起來哪是他一個人能攔得住的。
聽見他的聲音,唐宏軒的神思有片刻的凝滯。隨即,眼中突地爆發出希冀的光芒。
他一把鬆開了那位醫生的脖子,狠狠的掐住了方文嶽的胳膊。力道之大,讓方文嶽疼得直吸氣皺眉。
“文嶽,你去……你快去救救她。她和孩子都不能有事!”說完拖著方文嶽就往手術室那裏去。
方文嶽被他拉得一個趔趄。
阿KEN那通電話語焉不詳的,隻說林小姐又出事了,讓自己快來,不然要出人命。他到現在依舊雲裏霧裏的不明狀況,隻是在聽見“孩子”兩個字的時候,腦袋裏閃過些似懂非懂的念頭。
“宏軒,你等等!?”方文嶽扯著胳膊,在手術室門口及時頓住了腳步。“你總要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問完,見唐宏軒隻是陰沉著臉抿唇不語,便轉頭看向阿KEN。
“林小姐小產了。”阿KEN沉吟了一下,還是低聲簡要做了解釋。
方文嶽臉色瞬息萬變,驀地聯係起了男人白天時忽然的陰沉,一瞬間明白了十之八九……要是自己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小鹿又做了什麼事惹到了喜怒無常的唐宏軒,然後他一怒之下又把小鹿怎麼樣,而那個尚不知存在的孩子,也跟著就這麼夭折了。
他看著唐宏軒,表情最終由驚疑不定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
“宏軒,我不是學婦產的!”他吸了口氣,緩緩用力,將手臂從唐宏軒的鉗製中掙脫出來。
唐宏軒呼吸一滯,抬起的手臂頹然垂到身側。眉宇間瞬間寫滿從未有過的懊喪。然後,他垂著頭,走到手術室門邊的角落,靠著牆,抱頭緩緩蹲坐在了地上。
相識三十年,何曾見過這樣的唐宏軒。可事情到了現在,他大約可以確定:一切都是唐宏軒一手造成的。
方文嶽一時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兒,瞥過頭不忍再看他頹廢沮喪的樣子。歎了口氣,還是去換了衣服,進了手術室。
…………
天蒙蒙亮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唐宏軒聽見響動,猛地抬起頭。看見被推出的病床,眼中瞬間迸發出了光芒。像是被困孤島已久以為就要沒有任何希望時,卻又忽然看見救援的遇難者。
男人一個箭步躥到了病床前,在看見床上昏迷的人時,胸口一窒,心中劇痛,難以附加。她閉著眼,毫無生氣的樣子像是真的已經停止了呼吸,尖細的小臉兒上半點血色也無,比床單還要蒼白。
“若曦……”他呢喃一聲,拉起了那隻沒有掛水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眼眸深處,各種情緒交織……心疼,自責,還有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