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沉著一張臉,完全沒有半點被哄好的跡象。
九音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伸手抱上他的腰,在他身上蹭了兩下,又笑道:
“你是個大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小氣?是你說的,我在你麵前可以隨意說話,既然這樣就不要動不動就生氣了,你總是沉著一張臉,叫人家如何跟你隨意相處?”
風辰夜其實並不氣,隻是喜歡她哄自己時那副溫順的模樣,也喜歡看到她眼底閃著幾許窘迫,然後想方設法去討好他。
那時候的她,總能給他一種特別親密的感覺,就像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屬於他一般,
“以後不許寫那家夥的名字。”不管怎麼樣,這一點他還是很介意的,他可以不氣她,但不能縱容她。
九音努了努唇,一絲怨念:“有些時候難免是要寫的。”
見他本來已經輕鬆起來的臉頓時又沉了下去,她忙道:“他是你的親弟,你都說了以後試著與他和平相處,你別氣了,我沒什麼意思,隻是說不準什麼時候要寫到那三個字而已。”
不想引起他不高興,也怕自己心裏不好受,她放開了他,重新回到案幾後,拿起毛筆沾了點墨,攤開白紙抬眼看著他:
“你的證詞要怎麼寫?你先念給我聽,我寫下一份,回頭多練幾回再給你寫到折子上去。”
風辰夜本來還是有幾分別扭的,但見她已經認真起來,若是這時候再跟她計較那些有的沒有,確實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更何況她的權力是他自己給的,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也是自己的問題,誰叫他越來越喜歡與她這般的相處方式?
為了戰傾城這三個字就跟她鬧起來確實不值得,想著她也不過是故意氣他而已,真要心裏想著人,哪裏還敢在他麵前大刺刺如此?
反倒是心中沒有雜念,才會如此坦蕩。
這麼想著,他又冷冷哼了一聲,才走到她身旁把她拉了起來,自己坐在玉椅上。
九音垂眸看著他,眼底閃過困惑:“你坐在這裏,我怎麼寫?”
回眸掃視了四周一眼,看到角落裏擺著幾張矮凳,正要過去把矮凳取過來,卻不想身後的人長臂一勾,直接把她勾入到自己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就這樣寫,我說一句你寫一句。”
九音有點適應不過來,練了兩日的字,還從來沒試過坐在他腿上執筆書寫,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寫出來的字還能不能入眼。
“緊張什麼?又不是沒抱過。”他又往前傾了傾身,讓自己與她貼得更緊密,大掌在她的腰間輕輕拂過,甚至還有越來越往上的跡象:
“兒臣授命督察長城修葺工程一事,於鳳棲境內沿河地段有了重大的發現……”
九音執起筆,根據他所說的一字一句寫了下來,待寫完最後一個字,她道:“接下來呢?”
風辰夜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上,看著她寫下的字,淺聲道:“經查實,長城護欄大部分運用了中空的材料,偷工減料以致護欄質量欠缺,時日一久定會輕易受磨損……”
九音寫得很慢,所以風辰夜也說得很慢,一直配合著她,好不容易把這段話寫了下來,正要拿毛筆去沾墨,身後的人那隻不安分的大掌竟忽然往上一扣。
“啊!”九音嚇了一跳,回身看他,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便發現自己毛筆上的墨汁全部灑落在他臉上。
一張令天下女子迷失的俊顏頓時變得髒兮兮的,上頭那雙明亮的眼眸迅速燃起了濃烈的火焰,自然不是邪惡的焰火,而是想要殺人的怒氣。
九音一怔,頓時嚇得心髒一段收縮。
這下,又該完蛋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嚇了一跳,忙把毛筆擱下,取來軟巾小心翼翼為他把臉上的墨汁拭去。
卻不想越是為他拭擦,結果便是把那些墨水抹得越開,擦了沒多久就發現逸王爺整張臉不僅沒有半點過去的神韻,上頭都是黑漆漆的,活像包青天轉世一般。
她眨了眨眼,看著他,似水眼眸忍不住又眨了兩下,最終還是憋不住爆笑了出來:“你現在看起來像是,哈哈哈……”
話還沒說完,已經笑得人仰馬翻,完全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利索。
高高在上、冷酷狂傲的逸王爺如今變成一張花貓臉,完完全全就像個小醜一般,跟了他那麼久,什麼時候見過他如此狼狽的一麵?
可除了狼狽,她又發現現在的逸王爺很可愛,真的太可愛了,臉蛋比眼眸還要黑,讓她忍不住想把他的臉捧起來狠狠親下去。
當然隻是親他那張沒有被汙染的嘴,其他地方她才不親呢,一親一口墨,惡心死了。
逸王爺因為臉上全是漆黑的墨水,所以哪怕他一張臉已經黑得堪比外頭的夜色,懷裏的女子也完全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