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岡崎軍議(1 / 2)

有如史書中記載一般,今川義元率本隊次日出掛川,途徑袋井⑴、磐田,渡過天龍川⑵進入曳馬城過了一夜。又從曳馬城出發,行軍整整一天,才在黃昏時候進入了吉田城,這時已經是五月十五日,我們終於進入了三河國境,距離尾張國已經不遠了。

雖然隻過了短短兩天,但我方兵士和北條兵士之間的摩擦卻時有發生,而其中多半,都是由北條方麵挑起的。雖然北條方的將領一直都用“人多雜亂,有所爭執在所難免”這個理由來做推搪,但是目的何在,其實大家都心中有數,就連今川義元也開始有所警惕,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出麵製止,其因有二:第一、無論武田也好,北條也好,這次都是以援軍的身份參戰,雖然同屬今川陣營,卻不為今川所管,有其獨立的軍事指揮權;第二、這是武、北兩軍之間的事,並沒有牽涉到今川方,就算真的要出麵,也隻可以用調解的身份幹涉,但光是調解,有實際用處嗎?這是小卒子之間的小打小鬧,指揮官們可以管得著,相反的來說,當然也可以“管不著”。

五月十六日晚,此時已經進入了岡崎城的今川義元,讓人傳令各部將領集中,召開了自駿府出兵以來的第一次軍事會議。

“諸位不必拘束,如對我的看法有何建議盡管提出!如果無甚異議,則代表諸位已順從我的看法,歸營後即按照我的意思去傳達並執行。”坐在上座的今川義元打住話語,環視了一周,“諸位明否?”

“遵命!”各部將領不約而同地齊聲應道。

“嗯!”今川義元滿意地點點頭,向身邊一個仍然留有額發的美少年喚道:“菊丸,將配備書拿過來!”

美少年應了聲,便將一張圖紙呈了上來,攤平在今川義元麵前案上。圖紙上畫的是尾張,西三河各處地方的城池、地勢、道路等等,其中包括了每處的守將和兵力,也都標誌得一清二楚。

今川義元手攥合著的折扇,指著圖紙上一處地方,緩緩說道:“根據清洲方麵的細作回報,信長的最前線是丸根、鷲津、中島、善照寺、丹下五砦⑶,而守將與兵力方麵,丸根砦佐久間大學⑷,約四百人;鷲津砦織田玄蕃允⑸,約五百人;中島砦梶川平左衛門⑹,一百八十人;善照寺砦佐久間信盛⑺,約二百人;丹下砦水野帶刀⑻,也是二百人左右。此外,在大高城南麵的向山、正光寺與冰上山⑼三砦,兵力合約五百人。直至今日午時為止,清州方麵尚未有增援各砦的跡象,諸位對此有何見解?”

諸將相視對望片刻,一員將佐站起來回話:“回稟主公。”眾人紛紛望去,那將作掬,繼續道:“愚認為那信長有此舉動,正是欲放棄所有城砦,集中固守於清洲城。”

今川義元聞聲望去,點頭微笑道:“嗬嗬,是鬆井左衛門尉⑽啊?你繼續說。”

“在下之所以有此推斷,其因有二。”鬆井宗信清了清喉嚨,繼續道:“其一,我軍勢大,就算尾州全員上陣,也隻不過螳臂擋車,況且織田家亂才剛剛平定不久,家中人心未穩,信長很清楚自己的狀況,派這樣的部隊上陣,豈不是一打就亂?”鬆井宗信話音剛下,眾將都哈哈大笑起來。

今川義元讚同地點點頭,“嗯,有道理,那第二呢?”

“據在下查證,清洲城內有一姓木下的奉行⑾,近日來不斷的大量收購味噌⑿,據說尾州與西三河一帶的味噌都是被他購去了,如此屯糧、屯兵,愚認為信長一定是打算長期龜縮於清洲城內,不敢正麵與我軍對決。”眾將又爆發出一陣大笑,紛紛附和:

“鬆井大人說得有道理!”

“哈哈,尾州那群都是膽小鬼,怎敢與我軍對決?”

“沒錯,尾州兵都是有名的‘天下弱兵’,跟著一個傻瓜,怎能不滅?”

今川義元對於帳內的高昂氣氛很是滿意,但雖然如此,他卻是個對萬事都十分小心的人,他示意眾將安靜下來,微笑著說道:“左衛門尉的推斷很深入,但是......”他忽然打住話語,表情變得格外認真,“但是,我卻是另有看法,清洲方麵表現得如此刻意,會不會是另有目的呢?目前大軍壓境,如果是我,屯糧之事就會暗中進行,為何要大肆宣揚呢?這豈不是告訴了敵方自軍膽怯,增加了敵方的士氣?所以我認為,第一,是信長用錯了人,才會導致這些情況可以讓我們獲知;第二,信長故意宣揚,讓我軍鬆懈,再給予反擊。”

眾將聞言,也紛紛點頭認同。這時,那員曾在藤枝奉命斬殺了數名違法士兵,姓“由比”的將佐站了起來,說道:“主公有所不知,那信長乃是粗魯之人,行事怪誕,成天隻會打獵遊樂,在尾州的風評一向不佳。要不是背後有齋藤山城⒀這樣一個嶽父撐腰,早就被家臣反了。像這樣一個昏庸之徒,又怎麼會考慮得如此周到呢?”

今川義元擺擺手,意味深長地說道:“正信⒁啊,我曾經和你說過,對人切勿隻看其外表,有時候荒誕之人也會做出些驚人的舉動。又有誰會預料到當年的梅嶽承芳⒂,卻成為了今日的‘東海道第一武家’?”

“......”由比正信對其主公的話語,明顯是感到很不服氣,他默默地坐了下來,不再言語。其他的將佐也不好再說什麼話,氣氛顯得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