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睡得迷迷糊糊,是被周嵐叫醒的,強撐開眼眼眶泛著紅,隻覺得全身都在發燙,好像心肺都是火熱。
他發燒了,以前聽人說過平時不生病的人一病起來就如山倒,這回真真切切體會了一番。
“來。”周嵐扶著他的腰讓他坐起來,隔著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那灼熱的溫度,周嵐坐在他身後讓他靠著自己。
“先量個體溫。”一邊說著一邊甩了甩手上的溫度計,放在眼前看了看才放到易碎的腋下,又按著他的手臂讓他夾緊,病了易碎像個不能自理的小孩依賴著周嵐的照顧。
冰涼的溫度計放進腋下的時候易碎一陣激靈,身體跟著微微一顫,這一抖倒是喚回了點意識,他喃喃出聲,叫著周嵐的名字。
周嵐本來板著的臉因一聲長歎而鬆垮下來,神色緩和了點,另一手輕輕拍撫著他的背脊,讓他放鬆下來,也提醒自己放鬆。
出了食堂他才反應過來易碎的不對勁,又想起浴室裏的砰的一聲,嚇得他趕緊跑了回來,回來隻看到一個快燒熟的傻瓜昏睡在床上,叫了半天也叫不醒,過後才回憶起當時的感覺,就像是心髒被人攥在手裏隨時一無所有。
到了時間周嵐把溫度計取出,39℃,都快燒到四十℃了,難得的爆了粗口:“操,燒死你算了。”
扶著他兩肩站起身要送他去醫院,誰知剛站起來就被人驟然摟住了腰,一顆腦袋在他腰間蹭了蹭,可能是覺得舒服又蹭了蹭,低聲囁嚅:“周嵐…別走…”
周嵐閉了眼,深深呼出一口氣。
………
潮濕陰暗的地下室,冰冷無情的水泥牆隔閡了另一個世界,四麵無窗沒有一絲陽光可以逃竄進來,一盞白灼燈是這裏唯一的光源。
陳設簡陋,巴掌大的地方隻擺了一張床,還擠了一張木桌,一張椅子,木桌缺了角底部用一塊平整石頭墊著才不會搖晃。
門突然開了,周嵐走進來,看著一地的碎紙不由得蹙了眉,把手裏拎著的食盒放在桌上,從門口拿了掃把開始收拾,自言自語:“你怎麼又看這些了,不是說了別看這些人瞎寫了麼?”
縮在床上裏的人睜開了雙眼,見他醒了周嵐露出了笑臉:“你醒啦。”
床上的人木納安靜,一句話都沒說。
周嵐好似沒看到他這個頹廢的模樣似的,他的笑臉和他的陰沉格格不入。
周嵐打開食盒,是一盒紅燒肉和一盒油淋茄子,把米飯也打開,在旁邊放好筷子,轉過頭自然笑著說:“醒了就快來吃飯吧。”
半響易碎終於碌碌起了身,如同行屍走肉坐在椅子上,愣了愣拿起筷子含了一口飯,鬆軟溫熱,可此刻卻難以下咽。
這樣的他卻如往常一般幹淨利落,他的胡子是每天周嵐過來幫他的刮的,連衣服的牌子都不比以前的差,他吃的飯是他每天坐兩個小時公交車送來的,他已經一無所有,他不知道他留下來還能圖什麼。
周嵐站在一旁安靜看著他吃飯,眉眼帶笑好像很滿足。
從他陷入抄襲跌下歌壇已經有半個月了,外麵依舊炒熱著他的話題,媒體網絡雜誌討罵他的聲音從沒停止過,在這一睹水泥牆外有無數拿著刀子狠狠紮他心的鍵盤俠,可易碎好像人間蒸發再沒人見過他。
是心虛才躲起來了吧。
把人家那麼好的歌抄襲了居然唱得那麼難聽,想想也是人品那麼差能唱出什麼來。
在微博上看到Sean被圍攻,對於某些執迷不悟的粉絲我隻想說他真對不起你們的信任,他就是這種人抄襲還死不承認。
中國人民發來賀電抄襲界又升起一顆冉冉新星~
………
一字一句縈繞在耳邊,如蠶食儒儒鑽進翻攪,它們在咬在抽它們是魔鬼,手裏的筷子死死攥緊,上牙死死咬在下唇,那尖銳的痛覺,好像下一秒就會咬斷下唇。
人是惡魔,痛不在自己身上誰知道自己的醜惡呢。
一夕之間他所有的錢都賠上去了,加上周嵐的錢他還欠了一屁股債,每個人都叫他滾,讓他去死…
周嵐正講著:“我今天在林橋路租了套房子,比這寬敞明亮多了,已經交好了押金,等你住進去…”
雖然他從來不回他說的,但周嵐知道是在聽的,所以他每次來之前他都想好了一堆話題講給他聽,可今天…
周嵐注意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手落在他肩上,易碎像得到了爆發口,厲聲大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