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站在病房中央,斜眼看他們,眼瞼半開湊近了才能看見眼珠子,口氣不太好:“是你們打的?”
有那麼一瞬間周嵐以為他是想殺了他們。
“就是我。”黃毛衝易碎一抬下巴,充滿了挑釁,猛地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垃圾桶,裏麵的穢物倒了一地,周嵐下意識的就拉住易碎,他清楚他的性格,重情重義,真惹了他還管什麼後不後果,當然他也知道隻要易碎想他是拉不住他的。
偏偏黃毛嘴角略略上揚又加了一句:“是我你能怎樣?”
眼神先是和易碎的對上,停留兩秒,又移過去看縮在病床上的一團,眼神像在看垃圾。
易碎不是十多歲的毛頭小子,理智告訴他要冷靜下來,更何況還有一個拉著他的人在,身體繃成了一道直線,半響吐出兩字:“原因。”
黃毛聽了嗬嗬就笑起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罷了。”等斂了笑,沉了聲音:“不過如果他再不還,我就不能保證下次還是小小的教訓了。”
易碎和周嵐都是一愣,秦林平時和陳樓玩得瘋但絕不會去招惹社會上的人,幾個人家庭情況都差不多算不上有錢但也不至於去借錢。
秦林頭沉得更低,自從他們進來後他就像屠夫手下的羔羊瑟瑟發抖,恨不得自己沒有一點存在感。
易碎先開口:“他欠你多少?”
黃毛舉起一根手指。
“一萬?”
“十萬。”舉起的那根手指擦過大拇指在氣氛凝重的房間裏打了一個響指,像打響在每個人耳邊重重一擊。
在2007年十萬塊對於幾個學生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才沒那麼多!”秦林突然吼出聲,像用盡所有力氣兩肩微微顫抖著,困頓的野獸隻覺得無能為力。
易碎轉過眼看著秦林,麵無表情,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秦林隻借了一萬,可他傻沒寫大寫,硬生生讓人鑽了空在後麵加了個零。”陳樓眼眶泛著紅,聲音哽咽,解釋的時候手越握越緊在控製自己,額頭前的劉海滑過一邊,才看清紫黑的一塊,跟鳥蛋那麼大,顯然不是他腦殘自己撞的。
易碎低了眼瞼若有所思,片刻後抬起眼,上前邁了幾步,這幾步走得周嵐心驚膽戰生怕他一拳就掄上去了。
易碎停了步,掏出那個信封,陳叔替易老師帶給他的那一萬塊,“這裏有一萬,我先給這些,剩下的再給我一個星期時間。”
黃毛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接過錢,“挺義氣的,行啊,我就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要是在交不出錢我就…”傾身臉湊近易碎,兩張麵龐近在咫尺,說話的時候熱氣噴在他臉上,舌尖舔了舔嘴唇:“連你一塊搞死。”
說完想退一步,卻被易碎用手擰住了頭,黃毛腦袋尖易碎一手正好握住,黃毛顯然嚇到了被擰了住腦袋還僵在那,過了會反應過來,晃著腦袋要掙開,易碎用了力,紋絲不動。
黃毛被惹毛了,一口一個你祖宗,手腳並用的要掙開易碎的束縛,真他媽看不出這小子力氣真的大。
豆芽菜平時也看不慣他,半眯著眼,等看他差不多了再出手。
病房裏其他幾個人更是嚇得懵了,心裏跟著七上八下。
周嵐半張著嘴,喃喃自語:“易碎……”
易碎突然鬆了手,黃毛被慣性帶得差點摔在地上,剛穩了身子,準備開罵就被一拳砸在臉上,位置很準,就在右眉上麵,和陳樓被打的地方一致。
“錢我還,賬還沒算。”易碎輕笑了一聲,拳頭一捏骨節被捏得一響,“你知不知道打哪裏容易骨折。”
黃毛手捂著額頭,覺得這個人已經瘋了,又退了兩步,眼睛因為恐懼睜得瞪大。
易碎往前一步,膝蓋往他腹部一頂,黃毛吃痛,易碎抬腳往他小腿脛腓骨一踹,黃毛半跪在地上,抱著腿嗷嗷直叫。
易碎蹲下,黃毛到底是個狐假虎威的,嚇得屁股往後麵拖了拖,一臉驚恐的看著易碎。
“差不多了。”倚在門邊的豆芽菜開了口 。
易碎勾了勾嘴角,抬了眼皮,說:“我隻是想他再聊兩句而已。”
豆芽菜沒說話默同。
“打架是這樣打的,沒事別瞎bb。”邊說邊站了起來,做出一副送客的樣子,擺了擺手:“醫藥費就不用你出了,算扯平。”
豆芽菜把黃毛扛了出去。
病房裏瞬間變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