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易碎去找了劉老頭，人還沒見著，倒是遇到了方芷微。
劉老頭的辦公室在一層樓的最右邊，靠近樓梯口，易碎上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方芷微站在走廊邊上，唇一撇，有種不舒服的預感，她這是在堵他。
易碎上了樓梯，徑直往辦公室走。
果然，方芷微走了過來，高跟鞋一噔一噔在後麵響，她追不上他，隻能叫住他：“易碎，你站住！”
易碎蹙著眉，止住了腳步，還沒開口說一句：“你怎麼又來了。”方芷微就搶了先質問，神情頗像發現丈夫出軌的妻子：“你剛剛明明就看見我了對不對。”
易碎實話實話，語氣不屑：“對。”
他又沒瞎，這麼大個人擺在眼前怎麼會看不到。
易碎想走，現在這個氛圍太過曖昧，任何一個旁人來看都會說像吵架的小情侶，可易碎知道他們不是，他並不在意方芷微的感受，沒有喜歡也談不上討厭，硬要歸類的話那應該是無感吧，他以為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她能要點臉都會井水不犯河水，這樣貼上來真讓人厭惡。
“那你為什麼要裝作沒看見我？”方芷微追問。
易碎冷哼一聲，手插在口袋，十足的痞氣：“你是不是有病？”
方芷微聞言一愣，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她，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追了她兩年的男人。
他們的距離不近不遠，往前再邁一步就能親密無間，還是這個距離，以前她總是不讓她太過靠近，如今他卻不願再近一步。
是他變了麼？
方芷微細細看著麵前的男人，易碎長得偏硬朗，五官突出放在哪都是頂一頂二的，眼角微微上翹，她還記得那個冬日他靠著牆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整個人隔了一層灰色的迷蒙，隻有指間微微火光，他見她來了，把煙抵在牆麵滅了煙，朝她笑彎了眉眼，那刻在一大片雪白的世界裏他顯得格外溫暖。
許是她愣了很久易碎已經邁步走了。
劉老頭靠著他幾十年的工齡換了一個單獨辦公室，易碎也從來不敲門，畢竟這熟得快成他第二個宿舍了，手剛碰上門把，就聽見有人說：“元旦晚會，你跟我一起同台表演吧。”
唔，命運轉折點就要來了。
易碎勾勾嘴角，淡淡回應：“不去。”
隻留下一聲關門聲。
易碎嗅了嗅，自來熟的往劉老頭對麵的靠椅上一攤，全然沒有老師和學生相處的樣子。
劉老頭抬起眼，一雙狐狸眼，眯了眯，“別嗅了，沒抽。”
“嘿嘿。”易碎很滿意檢查的結果。
三言兩語講完了秦林的事，順便省略了他動手的那一段，這種英雄事跡還是留著自己慢慢品味。
末了，劉老頭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故事還是完整的好聽。”
易碎身體一怔，隨後微微歎了口氣，靠著屁股把椅子往劉老頭的辦公桌又挪近了幾分，身體往前傾，看著劉老頭說：“你就不能像個正常老師一樣？”
劉老頭顯得很平靜，他們像在交鋒：“噢，正常老師是怎麼樣的？”
易碎退回去，腦袋一歪：“勤勤懇懇，默默無聞，兢兢業業，無微不至…誰知道呢？”兩手一撇，轉念一想：“無微不至你倒是做到了。”
劉老頭笑了笑，他喜歡易碎的聰明勁，可能在別人眼中易碎是最二的，可心裏也是最明鏡的，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聊得火藥味這麼明顯。
轉了話題：“你不參加元旦晚會？”
易碎一愣，剛剛在門口說的他果然都聽到了，幹脆坦白承認：“嗯，不去。”
劉老頭笑罵：“臭小子。”
這一聲臭小子好像把氣氛緩和了很多。
“以前有這種活動，你不都是上趕的嘛。”
易碎嘿嘿笑了兩聲，背貼著椅背，頭仰著，眼睛朝著上麵，略略欠扁的說了句：“隨我高興。”
劉老頭語氣嚴肅了幾分，雙手交握在一起，雙眼看著易碎說：“跟你交個底，這次電視台的那邊會來人。”